氶县军营。
“曹都尉,这下你们不需担心了,五天之内,叛逆休想得到足够的攻城军械,任凭叛逆挑衅,坚守不出!本官已命令东海郡派出的三千援军全部归你指挥,粮草也全给你,能否坚守半个月?”
半个月之内,蹇硕的大军就到了!
“回禀将军大人,只要末将再有三千援军,不说半个月,就是一个月,末将也能坚守。”曹豹坚定地答道,一脸敬意。
傅阳。
李强和邹兴每天清晨出城,带上一日的干粮和水,各带着五十名队员和一名向导在周围十里侦察敌情,绞杀叛逆的耳目;只要见到形迹可疑之人,拒绝接受盘查,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乱世用重典!黄巾军本来就是一群老百姓!
刘靖已经沦为统治阶级的维护者,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
公道在民间!
傍晚回来时,两队共杀死了二十七名形迹可疑者,缴获了十二匹马。
邹兴还活捉两人,二名队员受了轻伤。
这两个鼻青脸肿的青年农民没受过间谍训练,恐吓加诱惑,全招了。
贼首阙宣、凌能攻破阴平城后,大小官吏和富豪斩杀一空!城内现有三万五千多叛逆和四万多流民;当兵的一日二餐,流民一餐,城内的粮食还能维持半个月左右;又在重新打造攻城军械,计划先攻占氶县,然后配合炅母和郭祖一起攻取缯国。
变更计划,彭城都尉武凝亲率驻守武原城的一千士卒赶往兰陵,坚守城池;东海郡的三千援军一分为二,二千人赶往氶县,另一千人由太守朱闵亲自率领赶往缯国支援。
郡内发生了叛乱,作为太守是要负主要责任的!朱闵不得不亲自领兵平叛,奋勇杀敌,立功减轻罪责!
兰陵、氶县和缯国呈犄角之势。
第二天李强、邹兴又抓获了三个农民,分开审问,情况变了!贼首阙宣发现氶县城内官军的人数突然增多了,修改了计划,他率部先攻占傅阳和武原,切断彭城和东海郡的联系;炅母率部攻占缯国,然后南北夹击攻占氶县和兰陵,再攻占东海全郡。
目标还不小!
黄巾起义失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黄巾军属于道教(太平道),想在被儒教(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在汉朝影响深远,变成了君为重、民为轻!儒教成了统治阶级利用的工具)浸淫四百年的汉朝异军突起,难度可想而知!
失败在所难免!
傅阳城内不到三千守军!援军还有二、三天才能赶到,远水不解近渴!
立马命令县令秦虹、县尉顾城和军司马刘斌再从城内百姓和难民中征募三千青壮年!
给城内的二万多难民和愿意离开的百姓发放二日的粮食,向彭城转移,这里马上要作为军营!
大战来临,城内人心惶惶,听说能走,一下子就走了四万多人!闲杂人员也被清理干净,街道上顿时变得空旷。
城堡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四门紧闭。
刚吃完早饭,斥候回报,叛逆来了!
刘靖带着众将急匆匆的登上北门城楼,往下一瞧,黑压压的一片,不下三万多人,气势汹汹,旌旗招展,清一色的黄巾包头,衣服颜色各异,军械杂乱,甚至还拿着鱼叉!不少人还光着脚丫。
二十多匹战马伫立阵前,军司马刘斌认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贼首阙宣!
三十多岁,高大魁梧,虬须,马鞍上横放一杆铁叉。
没瞧见楼车,看来是劝降或阵前挑衅!
一个中年人骑马慢腾腾走到护城河前。
“城上的人听着,我家大帅说了,一个时辰之内打开城门,跪地投降,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不然格杀勿论!”
“日你奶奶的!你也不睁开眼看看,我家大人、建威将军大人在此,还怕你们一帮叛逆,识相的跪地投降,朝廷饶你们不死,不然格杀勿论!”许褚豹眼怒睁,开口大骂。
典韦把建威将军刘靖的大旗立在城楼上,绛红色的帅旗迎风招展,四百多士卒铁盔铁甲,军械闪亮,巍然挺立。
把新征募的义勇也派到城墙上,黑压压的,只有把叛逆先镇住,拖延时间,等候援军赶到。
朝廷的援军来了?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下面的叛逆交头接耳起来,刚刚大声喊叫的汉子也灰溜溜的退回去了!
“大帅,小石山军械营就是他们袭击的!末将带人上去杀了刘靖这个狗官!”副帅凌能怒气冲冲地向阙宣请求攻击,他原是仓虑县有名的铁匠,和阙宣是好友。阙宣起事后,他和堂兄、侄儿一起带领二千多人响应,攻占了仓虑县城,杀死了大小官员和富豪,开仓放粮,一下子聚集了一万多人,和阙宣会合后,被推举为副帅!堂兄被任命为辎重校尉,侄儿为司马,负责在小石山打造军械!堂兄和侄儿三天前被官军杀了!据说是一群戴着面罩的骑兵,上面这些人就是仇人!
“洪涛(凌能)老弟,你堂兄和侄儿的仇一定要报,你看城墙上官军不下四、五千人,再说我们的攻城器械还没有准备妥当!今天只是想吓唬一下,探听一下虚实!等二天后,由洪涛老弟亲自率队冲上城去,杀死狗官刘靖,为亲人报仇!”阙宣安慰道。
“末将遵令!”凌能觉得好友说得在理,攻城器械准备不足,自己率部贸然冲上去,弄不好城池没攻下,还把众弟兄的命弄丢了,得不偿失!就让他们多活二天吧!
“日你奶奶的!还不快滚,不然你家爷爷下来阉了你们,让你们当太监!”许褚又开骂了,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
继续骂!
**、日你祖宗……典韦的大嗓门也开火了,士卒们高声叫骂起来。
从城下队列中竟然走出一百多名大汉,加入辱骂的行列。
听着南腔北调的骂声,刘靖哈哈大笑起来,黄忠和孙嵩也跟着笑了起来。
让一群血气方刚的小青年骂娘,免得憋坏了!刘靖带着众人走下城墙。
回到营帐,一个人坐在地图前仔细研究一下东海郡周围的地形、水流和山貌,有时候一条小河、一座小山就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进程。
午后,敌人停下了,在离城二里扎下营寨。
敌人在等待攻城器械!
傍晚,斥候回报,炅母和郭祖率领五万叛逆开始猛烈攻击缯国。
缯国城内有二千郡兵和二千义勇,东海太守朱闵在那里驻守。
第二天,敌人又来骂阵。
照样偃旗息鼓!
天黑了,彭城国长史阎志率领三千士卒(有二千义勇)赶到了傅阳城。
第三天,斥候回报,叛逆从阴平运来大批攻城器械。
缯国告急!
命令驻守氶县的东海都尉曹豹和驻守兰陵的彭城都尉武凝各率一千五百人支援缯国。
傅阳城内已经有了八千多士卒,已经不担心城下的叛逆了!阙宣要是分兵攻击氶县和兰陵县城,刘靖就率部出城攻打他!但这样伤亡就会很大!
咚咚……北门外战鼓震天,黑压压的一片!
清晨,邹兴派人回报,西门外的山坳里躲藏了上万的蚁贼!阙宣挺狡猾的!他们想从北门进攻,吸引注意力,出奇兵突袭西门!但他们没有想到刘靖这个从信息时代过来的人是多么看重情报!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座城里有八千多人?
彭城国长史阎志率领三千士卒守西门,军司马刘斌率四千人(二千新征募的义勇)守北门,县令秦虹率二百五十县卒和五百义勇守南门,县尉顾城带二百五十县卒和五百义勇守东门,县丞凌空和张昭带着二千民夫负责城内治安、搬运军械和递水送饭。
刘靖率领部下作为绝对主力,备好战马,随时支援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已经是个老江湖了,守城攻城虽然称不上专家,也算是个内行!
“城上的人听着,我家大帅说了,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打开城门,跪地投降,饶你们不死,不然鸡犬不留!”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嗤……刺耳的厉啸在空气中呼啸。
那名汉子眼睁睁的看着箭矢贯穿皮甲,胸口一阵刺痛,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胸口涌出,身上一阵寒冷,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栽下马去。
战场突然一片寂静。
“大人神武!”黄忠大声怒吼。
大人神武……城墙上的士卒反应过来,连呼三声,震荡天宇。
杀呀……敌人被激怒了!怒吼着朝护城河冲来。
冲在最前面的十架楼车,巨大的木轮格外显眼,碾压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二十名赤膊大汉怒吼着、推着楼车奔跑,像一个个死神向城墙靠拢。
后面紧随着五百面巨盾向护城河快速移动,二千名弓箭手紧随其后,一万多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赤着脚,背着草袋,面色凝重……
似曾相识?怎么攻城的方法都差不多?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五十……马德大声喊道,他的距离感好像与生俱来。
“轰!”一辆楼车的挡板爆裂,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轰!”刘靖沿着城墙走动,射出一支支刺耳的箭矢,挡板上出现一个个碗大的窟窿……
二百步……
“轰!”
“轰!”
一百五十步……
“射箭!”黄忠大吼,手中的火箭率先奔了出去,射进了窟窿,里面传来惊叫,冒起了烟雾。
咻咻……成百支冒烟的火箭准确的钉在楼车上,钻进窟窿,车内烟雾弥漫。
啊……
咳、咳……
“轰!”
“轰!”
咻咻……又有上百支火箭钉在楼车上。
“蓬!”一辆楼车飘起了火苗……
啊……哎哟……一个个叛逆惊恐从车上跳下,狼狈的栽倒在地,被箭矢追逐……
任何人看到同伴身上碗口粗的血洞不能熟视无睹,恐惧会传染!他们大概一生再也不敢躲进这种木房子里!
杀呀……敌人的军候大声命令,停住的洪流又开始涌动。
咻咻……
扑哧、扑哧……
哎哟……
咻咻……
扑哧、扑哧……
啊……哎哟……
嗤……
轰……
敌人弓箭手还没开始发射,就成了靶子……
杀呀……西门外传来喊杀声。
凌能带着一万部下,抬着云梯冲了上来。
城墙上突然出现黑压压的士卒,搭箭上弦。
咻咻……
快撤……凌能一看城墙上有三、四千官军,漫天的箭矢飞下,急忙举起盾牌,知道突袭失败了!忙命令士卒回撤,免得白白送命!
士卒们如释重负,转过身,向后跑了起来。
身后躺倒三百多人。
杀呀……北门的敌人听见西门的喊叫声顿时信心倍增,在军候的呵斥声中又迈开了步伐,但吼叫声明显不足。
地上躺满尸首,不少尸首还在爬动,被呼啸而来的脚步践踏,发出阵阵惨叫,敌人终于冲到了一百步处,残存的盾牌只有一百多块,还在不断的减少,弓箭手已不到五百多人,稀稀疏疏的箭矢飞上了城墙……
冲呀……背着草袋的农民开始冲锋了。
咻咻……城墙下飞来了箭矢,士卒们举起了盾牌,箭矢射中盾牌发出蓬蓬啪啪的响声。
啊……有士卒中箭。
嗤……
轰……
咻咻……
盾牌只剩下不到十块,弓箭手消失殆尽,可怜的那些流民还离护城河五十步,被满天的箭矢光顾,一批批的栽倒、惨叫、呻吟……
嗤……
轰……
咻咻……
扑哧、扑哧……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几百人的代价,就像一排排机关枪扫射手无寸铁的百姓!流民看不到希望,害怕了,纷纷丢掉草袋,向后退缩,人数越来越多,刺厉的箭矢声还在追逐,跑慢一步的同伴接连倒下加速了众人的恐慌。
“快跑!”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像听到福音。
“哗啦!”一声,几千流民像一股洪流冲破河堤,奔涌而下。抬着云梯的云梯兵和刀盾手犹豫了,不知道是前进还是后退?
军候大声怒吼,手中的铁刀连砍几颗人头,但丝毫阻挡不了流民溃退的洪流,丢弃的草袋散落一地。
当、当……城下传来撤退的金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