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桑玉的亲自指点,李家工坊里的夏布终于有了起色。
虽然还是比不上桑玉织的,可比先前织成的夏布要好多了,便是那颜色上,也纯净了许多。
当然,桑玉教她们的都是十四升的,十四升的布,也只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穿的,要知道,布越精细,穿在身上就越舒服,而越是精细的布,自然能织出来的人也就越少了。
只是如今他们也只能勉强织出来这样的布,十五升以上的,还是算了吧。
这一点,桑玉就是不跟李浩轩说,李浩轩做了多年的生意,也是明白的。
自来物以稀为贵,总不能一直都是这样的粗夏布吧。桑玉也只得自己亲手织些精细的,比如说十八升、二十三升的布。那布可就跟十四升的有明显的区别了,摸到手上,便是个外行人,也能分得清楚明白。自然,这样的布,李浩轩是留给那些得罪不起的贵人的。
人家都知道了你家有那稀奇的夏布,早早的定下了,况且,你都答应了。总不能一直的拖着吧。
可是,那样好的夏布也不是人人都能织出来的,不然,你看那明家怎么没有呢?
也就是李家这独一份的。
只不过,桑玉也只有一个人,总不能天天的都给你织布吧。人也不缺这点儿呀,再说了,人家给了你夏布的方子还亲手给你教授,你还不知足,你还把人家当个劳工似的。要把人给得罪了,你哭都来不及的。
也只说,让桑玉辛苦点儿,一个月能拿出三两匹布来应应急就是了。
桑玉也是清楚这其中的道理的,不能把人都给得罪死吧。这京中是什么样的地方?
到处都是显贵。虽说你是百年的织布世家,可人家手里有权利,根本就不把你看在眼里。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要了你一家人的命。
再说,织布她也不觉得累,况且,冬天的时候趁着下雪织的那夏布还有呢。这六七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京中又比小林村热多了。那丝绸什么的也不透风,闷着热。穿那雪晒是最好的。
虽说雪晒也是纯白的。可桑玉在这雪晒上可是下了功夫的。要知道,在那大冬天的。还是下着大雪的天里,要是不把这夏布织好了,织精了。她天天的坐在雪地里那么冷那么辛苦,可不是白费了吗?
那雪晒虽然是苎麻所织的,又是雪白,可看上去就跟那织得最精细的雪缎一样,还轻薄透气。穿在身上也是极其凉快的。
在以前,也只有极其富贵的人才能穿得上。
桑玉手里一共有雪晒雪暖共二十五匹,雪晒十三,雪暖十二。
当即便拿出一半给了李浩轩,又把个中情况跟李浩轩说清楚,可别当着普通的布料给卖了出去。虽然她知道李浩轩是识货的人。可能识到什么程度,她就不知道了。还是说清楚的好。
李浩轩听了,果然深吸了一口气。
忙叫人把十三匹布放到锦绣楼的最里面。那最里面放的。都是顶级的布料。
不过,也幸好有了桑玉带来的这十三匹好布,才解了他后来的燃眉之急呀。
只是,桑玉忙着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注意到林大山的异常。
他如今跟着程侍郎。看着倒是比以前沉稳了不少了。只是一回到家,就愁眉不展的。往往想跟桑玉说话的时候,桑玉已经睡了。也怪他回来得太晚。便是两人说着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桑玉说那件事。
此时,林大山坐在书房里,手边还拿着一张纸。
不是别的,正是王氏托人送过来的信。
林大山也会认几个字,还是小时候,非常的羡慕林大发能去学堂里读书,那时候,林大发也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大哥的,也时常的下了学就教自己认字,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中断了。
林大山看信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封信被他随意的放在手边,他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非常难的难题。
信上,却是说的王氏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回去一趟。
林大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王氏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以前无非不过是非打即骂,却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林大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感觉,让他心跳加快。
他想跟桑玉说,可看着桑玉那十分信任的眼睛,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桑玉也觉得林大山最近有些奇怪,可她最近也忙得很,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想了。兴许是林大山在做事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呢。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王氏又来了第二封信。看着这封信,林大山只觉得心情复杂得很。他先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高兴。然后,又是苦恼。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回去一趟了。
李家工坊里有了桑玉的指点,很快的,那夏布也就能摆上铺面了。
这京中并不像万山镇那样的地方,对这夏布持拒绝的态度。来看的人很多。因着那洪写意的关系,很多富贵人家都来捧场,早就听说了锦绣楼有了夏布的手艺,也都想画上一幅夏布画,来挣点儿名声,特别是那些青年的才俊,更是想借这夏布画一举成名。
所以,在锦绣楼透露出已经能织出夏布的时候,各方都在关注着了。如今,又重新开业,把那夏布当做了主角,来看的人自然就许多了。
连那些风流名士都捧爱,一般的老百姓自然也就把那夏布当做了比绸缎更崇高的存在了。
只是想着那夏布的价钱想来也是极高的,都只是来看看。
夏布的价钱不高,但是也不低。
都摆在店铺大堂里。
众人看了都不觉有些奇怪。老百姓还是挺高兴的,家里稍微宽活点儿的,都买了一匹回去。
只那些风流名士们就纳了闷儿了,正巧李浩贤也在,大家平日里也是关系不错的。便拉着他问。
李浩轩看了眼店铺里人来人往的,只笑着对他们说,“几位若是有空,便随李某到楼上去喝点茶水吧,自然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其实,这也是李浩轩的心计。那上好的夏布他也是有的,自然也不多。都是求了桑玉织的。
如果是大批量的需求,他就没有办法了。可是,他也不希望别人就以为他李家也就只有那种平民穿的粗夏布。
他也自然知道今天这些青年才俊回来。那次洪写意的夏布画,已经让许多人知道了夏布。也有好些不时的来找他,就是因为想要两块那样的。
那为首的男子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名叫杜衡的。自来便喜欢舞文弄墨的。 又跟一帮诗人画家关系极好,还组了一个名为千湖的诗社。常常与那一众人在湖上吟诗作画。
后来又有了那夏布画的事情,也想着能在那夏布上画上一幅。倒不是说在别的布上就不能画了,只是,韵味却不比那夏布的惬意。
听到李浩轩这样说。那杜衡也不是个蠢的,便点头答应了。他身后的一众人自然也是要上去的。
李浩轩叫伙计给众人倒了茶,那杜衡喝了一口,便看着李浩轩说道,“李公子,如今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了?”
李家便是家财万贯,也抵不过一个官字,即便是官二代。
只笑着让杜衡稍等。便起身去了内室。
不一会儿,就见他身后跟着一个伙计,那伙计的手里还抱着三匹布。
李浩轩叫伙计把那布放在案几山,杜衡也不喝茶了,也走过来。
“李公子。这不就是那下面的夏布吗?”
杜衡一个外行哪里看得出来。他也不过粗略的看了下,便有些不满的看着李浩轩说道。
李浩轩只微笑着说道。“杜公子此言差矣。”
见杜衡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李浩轩接着说道,“这是夏布没有错,可是,却不是楼下卖的那种。那种夏布乃是粗布,哪里能给杜公子受用呢?”
杜衡也听明白了,便指着那三匹夏布道,“那,这些是?”
李浩轩点头,“这些自然都是好的。杜公子若是不信,自可亲手感受一下就是了。”
杜衡听此言,倒是真的用手摸了一摸。倒是真的要平整光滑些,可他一个外行人,也就只能摸得出这么一点儿。
想了想,便问道,“跟洪写意的那一块比,谁好?”
洪写意的夏布画可是出名了。他自己既然不知道好坏,也只能跟那洪写意的那块布作比较了。
却听那李浩轩笑道,脸上似有不屑。
“那算什么?顶多,也就跟楼下的那种差不多。这些,可是他的那块布望尘莫及的。”
确实,这些都是桑玉亲手织的。那些粗夏布便是工坊里的工人们织出来的,能比吗?
况且,桑玉织的至少也在十八升以上,还没有人能织出十八升的夏布呢。
杜衡并他身后的那群风流公子一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是说,这几匹夏布比那洪写意的还要好?”
李浩轩颔首点头。
却是不再说什么。
那杜衡见状,心里又惊又喜的,虽然那夏布一匹也要五百两银子。可是,贵算什么,他有的是钱。再说了,这样的夏布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本来想一下子全买了的,可身后那群风流名士也有想买的,他不能不给别人留一点儿,也只买了一匹。
李浩轩也说了,这夏布也不多,就只有几匹。不买,也有别人来买。
他们自诩风流,又是名士。自然不能让别人占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