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叶雨的态度有些不太好,把那红绡给气着了。
她一下子跳出来,指着叶雨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这样对我们少爷说话。还不快把林娘子叫出来,也好让我们少爷等这么久。”却是完全忘记了头天晚上李浩轩跟她说的话。
李浩轩哪里知道那红绡会这么大胆,当着他的面都还敢说这样的话。原他想着虽然红绡有错,桑玉那边也不是没有一点过错的。现在看来,只怕这事就是红绡一个人挑起来的。她刚才那话,当着自己面就能说,若自己不在,只怕说得更难听。
如今,那夏布的方子还没有拿到手,便是他,也要好生的把桑玉给笼络到,说话做事,也处处都要得礼。你一个手艺师傅,说得不好听些,就是那下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只他还没有来得及喝住红绡,就听得叶雨冷笑一声,“我确实什么都不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说这样的话,我又没有请你来,像个疯狗似的乱咬。”又看向紧皱着眉头的李浩轩,只脸上好了许多,“李少爷,我家小姐真的不在家。你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小姐就回来了。”
李浩轩紧盯着叶雨看了一会儿,叶雨并没有闪躲,她面色如常,李浩轩见状,也只得告辞离开。
回到客栈,李浩轩站在窗前,面色凝重,弦子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少爷,可怎么办才好?”
李浩轩也只叹口气道,“唉,想来那林娘子确实是生气了。才不愿意见我。如今之计,也只有过几天再去赔礼道歉了。”
只那红绡着实可气,不过是一个奴才,就那么气焰嚣张的,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张狂。
你听听她说的那话。便是自己,也要生气的。
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方子,若是被她这么个奴才给弄没了,李浩轩只觉得便是打杀了她都不能息怒的。
又有些怨李荣兴怎么挑了这么一个人来。
想着她那脾气,李浩轩眉头越皱越深。干脆让弦子差人把那红绡送走了,还写了封书信给李荣兴。把这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那李荣兴接到信,只没气个半死,把那红绡叫来。又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到最后,把她大师傅的资格撤了,因着她确实有手艺在,也还把她留在工坊里。那红绡不光被骂。还被撤了大师傅的名号,心头把那桑玉气得要死。
其实,她被挑中要去学那夏布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在她看来,那夏布就是该她学的。若是她学会了,就是这工坊里的第一人了。也不再是师傅。更是工坊里的管事了。而这一次的挑选,本就是给她的机会。只她心高气傲,想着桑玉也不过是个农妇。有什么值得她给好脸色的,没得降低了她的身份。才那样说话的,就跟对工坊里的工人一样。
原是在众人面前被风风光光的接走,还不到几天,就被送回来了。还是被遣送回来的。
她的脸全丢光了。
以后,她还拿什么脸去面对工坊里那么多的人呢。
心里只把那桑玉给恨得出血了。
却说桑玉确实不在家。冯郎君死了,她作为林梨香娘家的嫂子自然是要去吊念的。林梨香心情不好,又留了她两天,这才放她回去。
回到家后,叶雨就把李浩轩来过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还埋怨道,“看李少爷也十分懂礼的一个人,怎么家里的下人竟是那样的没教养呀。”
桑玉只笑道,“你生什么气,左不过是别人家的事情。咱们快些把她们教了,也了了这桩事。”
第二天,李浩轩又来了。又带来了许多礼品,说了好些好话,叫桑玉不要跟个下人计较,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伤了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
这话就透着深意了。
桑玉其实也并没有要跟他计较,毕竟,在她看来,那人再怎么讨厌,她都是能忍的,如今,眼看着夏布的事情有了好的机会了,她怎么能因为不相干的人就放弃了这大好的机会呢。
最多不过半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听到李浩轩的话,只笑道,“李公子想多了。那事我早就忘了。”
忘了?忘了你还记得那事?
李浩轩也只当桑玉是在说场面话,轻摇着扇子,“那奴才,在下已经叫人给送回去了。如此,还望林娘子好生的调教她们吧。若是有不服管教的,只管打骂就是。你教她们方子,就是她们的师傅了。师傅调教徒儿,理所应当的。”说罢,便回头看向那四名女子。
那四名女子也是通透的人,见李浩轩这样的表情,忙上前给桑玉跪下磕头。
“拜见师父。”
桑玉哪里想过要收什么徒弟,更何况,这些人看着都要比她大,这样跪自己,不是折自己的寿吗?
忙推辞不干,又叫叶雨赶紧把她们拉起来。
只她们像是吃了称砣似的,硬是不起。
开玩笑,她们如今虽有些技术,可那些法子并不是独一份的东西,别家也有的。这夏布,若是掌握到了手里,几辈子都不愁的了。
这已经不是银钱的层次了,更是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这一次,李浩轩也不急着走,他倒是想看看那夏布是怎么织成的。
桑玉也不赶他。
只先把大概的东西讲了一遍,李浩轩只觉得跟家里的也差不多,便是那四位女子,也是这样的觉得。
桑玉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没有点破,家里的麻团子已经理好了,就先教她们纺线吧。
为了方便教学,那四名李家的工坊师傅就在桑玉家里住下来了,因着是夏天,也可以打地铺的。
把这一应的都教完了,指着那纺车说道,“我这纺车跟你们的不一样,若是要织出那夏布,纺车也是要改进的。你们回去后,只按照这样的做来就行了。若是还你们那种,便是我教给了你们东西,也是做不好上好的夏布的。”
她们本就是李家能力较为出众的师傅,自带天赋,桑玉又倾心教授,她们也学得认真。也不过十天的时间,就能勉强织那夏布了。虽说比不上桑玉那般的工整平滑,可也比十升的要好太多。看着自己亲手织出来的夏布,她们个个神情激动。
无不庆幸自己那天没有像那红绡一样抱怨,不然,这手艺,可就与自己擦肩而过了啊。
本是因着李浩轩的吩咐才叫了桑玉师傅的,如今再叫,却是多了不止一分的真心了。
李浩轩时不时的就要提着东西来见桑玉,又看几位师傅学得认真,已经初见模样了,他这心里真是无不欣慰呀。
最后的阶段,便是让她们自己亲手织一匹夏布,让桑玉跟李浩轩来评判。
自然,她们织的是比不上桑玉的,虽说看上去也平整光滑,可入手的感觉多少也是差了点儿。李浩轩手里不知道经过多少的布料了,只一摸 ,心里就有了底数。
四人中,一位名叫钟慧的女子织得最好,也跟桑玉的最接近,然后,便是青禾,白羽跟白兰。白羽跟白兰是姐妹,都嫁了李府的管事。她俩也是家生子,从小便在工坊里看着大人们织布,长大后,便直接进了工坊。因着本身有些天赋,又见多了,做起活来,自然比别人灵巧些。没过几年,便当上了工坊的大师傅。李家又为她们选了夫婿,算是把人给留在李家了。
那位名叫钟慧的女子,却不是李家的仆人,而是从外面请回来的,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算是很高的了。
李浩轩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不光是得了那夏布的方子,还顺带的,连那纺车也得到改进了。他心里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马上就下令,把家里那些笨重老化的纺车全都换掉。这样轻便小巧,能多放不知道好多台呢,有了这样的纺车,家里每个月也能多织出许多的布来。
况且,林娘子的本事只怕还不止这些呢。
李浩轩更是决定了要把桑玉笼络好。
如此,桑玉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当天,李浩轩就把人都给接走了。他是很着急的,如今家里总算有了那夏布的手艺,就等着快些实行了。这时间就是金钱,可等不得呀。
那白兰却并不像其他三人那么高兴,也不像平日里那样爱说话。一回到客栈,就回了房,直到晚饭才出来。
众人也都以为她是不舍与桑玉离别,也并没有多想。
吃过晚饭不多久,李浩轩的门就响了。
正是那白兰。只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抬头看着李浩轩,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如今房间里也就只有李浩轩并白兰弦子在,并没有什么外人,李浩轩只让她有话就说就是了。
白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沉思,半晌,才下定决心一样,吞吞吐吐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只见那李浩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完全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
他竟是忘了男女大防的禁忌,一把抓住白兰的手焦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