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秀回到家后,很是生气了一把。她一向认为自己是最美的女子,却不成想,今天居然看到了比她还要好看的。单是那周身的气质,便是她比不上的。
只过了不久,她就释然了。当然不是不嫉妒了,只不过,再是美丽,那又怎样,已经是嫁了人的,还是她一向最看不上的林大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蹦跶的。
这是桑玉在小林村过的第一个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桑玉除了三十那天去林家院子里吃了顿团圆饭,也没有走其他亲戚那里去拜年。当然,她也是不知道还有哪些亲戚的,林大山倒是带着她去了一趟村长家里,本来两家就隔得近,村长一家也帮了他们许多,去拜个年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平日里村长夫人总是过来找桑玉说话,便是村长家里的几个小孩儿,也时常来找桑玉玩。冬天因着天冷,又下着雪,倒是来得极少。
那一次林大山扛了鹿子回来,第二天桑玉便提了条腿子过去。冬天吃鹿肉是最好的。
桑玉也不是那吝啬的人,家里也有林大山才打回来的兔子野鸡,桑玉提了两只,又专门在镇上买了两包好吃的点心,当然,还有些她自己做的小荷包小帕子,是送给孩子们的。
村长家倒是没有想到桑玉跟林大山会上门,又提了这么些东西。倒不是说村长家里买不起,虽说礼轻情意重,但人家里本就不宽裕,还给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是礼重情义更重吧。
还留了桑玉两人吃中午饭。
村长夫人把桑玉叫到一边,悄悄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
不然,送这么贵的东西做啥呢。
村长夫人到底是女人家。心思细腻,想得也比较多。只桑玉确实只是因着感谢村长一家对自己的照顾。并没有别的心思。况且,她现在也没有要村长帮忙的地方呀。
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桑玉只笑道,“哪里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着婶子一家也帮了我们不少,又是过年嘛,正好趁着这时候谢谢婶子。”
如此,村长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心里想着,桑玉两口子还真是讲礼,以后。自己还得多帮村着。
除此之外,便是去何大跟林大有家里了。
只都是平辈的,无须说什么拜年。大家只时常的聚聚。
何大跟林大有家里的小孩儿。倒是遵着大人们的话,来给桑玉拜年了。桑玉年前便让林大山在镇上换了些零钱,就是想着家里来了小客人,也是要压岁钱的。便在那绣着可爱图案的小荷包里,一个装上十文钱。
小家伙们得了压岁钱。还得了好看的荷包,桑玉又给他们一人抓了把糖豆。才不舍的去了别家拜年。
只是觉得可笑的是,居然连陈氏的两个儿子林大宝跟林二宝也来跟桑玉拜年了。偏巧林大山被村里喊去喝酒了,自那次建房子后,林大山跟村里人的关系就好了许多,也有人时不时的叫他去喝酒。每次。林大山都要听取桑玉的意见。桑玉也是想着他能多交些朋友,开阔开阔眼界。便让他去。
桑玉是不喜陈氏,她也不是个分不清的人。见着这名义上的侄子来给自己拜年,虽然没有接触过,但看两个孩子的举止,都恭敬得很,桑玉也不偏袒。从屋里重新装了两个荷包,里面都是十文钱。塞到他们手里。又给抓了几块糕点。两个孩子才离开。
只,没过两天,那陈氏便上门了。
一来便指着桑玉骂,骂桑玉偏心眼儿。
桑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陈氏的意思。原来是说她不喜自己就是,可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凭什么给林大有两个孩子的就是十文钱,给自己两个儿子就只有两文钱。说桑玉身为大伯娘,也该一碗水端平,不能让两个侄子寒了心。
桑玉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她明明给的是十文钱,什么时候变成两文钱了。难不成是她装的时候装错了,或是没有数清楚?
这也不能呀。
十文钱是十个铜钱,两文钱就只有两个。十个跟两个,悬殊这么大,她还能数不清楚?
再说了,当时准备的铜钱不够了,她还是从柜子里另外补上了几个呢。才凑好二十文钱。
可是,陈氏这一来又是怎么回事。
桑玉知道,凭着陈氏那般斤斤计较的性子,是不会让她自己吃亏的。她如今这生气也不像是作假,唯一有问题的,便是那林家兄弟了。
此刻,桑玉也被陈氏骂得有些气愤,你自己儿子说谎了,偏来找我麻烦,便是我就给了两文钱,那又怎样。那钱是我的,我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你管得着吗?我便是不给,你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来抢了我的银钱。
桑玉这般想着,也就这么跟陈氏说了。
陈氏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难看,只那可是二十文钱呀,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她一个月,这儿抠那儿扣的,也存不了十文钱的。
她就是想让桑玉把那二十文钱给补上。
如今又听桑玉这么诬陷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陈氏当然就不依了。顺势就在桑玉的院子里滚了起来,院子里虽然林大山时常在打扫,可还是有薄薄的积雪,陈氏这么一滚,那积雪便都在她的衣服上了。没过一会儿,她衣裳就湿了。桑玉也不管她,径直去了屋里。陈氏又干嚎了一阵子,身上又冷得很,才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几天后,桑玉才听江氏过来串门的时候说起,村子里小三子因着偷钱,给他娘发现了,好打了一顿,问清楚才知道,他是因着和村里玩得好的小孩子赌钱,把身上的压岁钱都输光了,又想到自己还有压岁钱放在家里,便回去拿。才被逮住。当然,这事情自然是引起了小三子家里的极度的重视,便把那一起赌钱的小孩儿都给问出来了。都是村学里的孩子,居然还有那林大宝跟林二宝。
如此,那压岁钱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了。
后来,听着说,林大发因着这件事,觉得脸上很是无光,直把林大宝跟林二宝要在祖宗的排位前跪上一晚。后来还是王氏跟陈氏一并哭闹着,林老头儿也说了句话,林大宝跟林二宝才没被惩罚。
桑玉微笑着听完。又跟江氏说起了花样子的事情。
好不容易过完了年,又下了一场大雪,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春雪一过,天就暖起来了。
桑玉想起自己雪晒的第二种还没有试验呢,如今要是雪过了,也就织不成了。
于是,又戴上了那鹿皮的手套,穿上了鹿皮的夹子,只这改良的雪晒,不需要在雪地里那么久了,只是纺线花些时间,其余的,在屋里完成就是了。
这织出来的布,虽无雪晒那般看着灵气通透,可也是柔软至极的,桑玉便给取了个雪暖的名字。
原先一柜子的麻线,倒是织成了小半柜子的夏布。桑玉看着,心头却有些沉重。
她是想靠着这雪晒赚第一桶金的,原先她以为,这雪晒无论是凭着工艺,还是质量,都是有市场的。那一天,她把几匹夏布拿到江氏张氏面前,让她们帮自己看看能不能卖出去。毕竟,自己在这个地方待得时间太短,好多事情都不清楚。江氏张氏是土生土长的,自然知道得就多了。
江氏张氏看着还觉得那布挺好,只听到桑玉说是用苎麻织成的,脸上就有些犹豫了。
最后,还是江氏说了话。
“这布虽然看着是极好的,摸着也柔顺。可,无论怎么变,总归还是麻布。这麻布,向来都是极穷困的家庭才穿的。又是被认为是下贱的东西。就连卖布的铺子,一年也卖不出两匹的。”
话到此,桑玉也就明白了。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要露出满不在乎的笑,“没有关系,我就试着看看。”
便把布收了回去。
想必,江氏跟张氏也是不想要这麻布的。
这些天来,桑玉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这夏布卖出去。她当然还能织出许多别的布匹,也不乏华美精细的。可,那也是要成本的呀,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手上便只有这苎麻是不要钱的。夏布,是她当前最有利的选择。
年前的时候,林大发提过要建房子的事情,只都到了年后,还没有着落。这件事,最放在心上的就是陈氏了。
虽然现在家里的房子是够住的,只这多年了,房子也显得老化了。看着到底不如新建的气派。再说了,如今这家里也就只剩林大发跟林大石两兄弟了,这林大石以后是要分出去的,那这建好的房子,还不是自家的,用的还是公中的钱。
陈氏只要一想,就会乐上好半天的。
只没想到,却在一天晚上,被林老头儿告知,房子暂时不建了。
虽然家里也商讨过几次,可却是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样说说明了的,陈氏一直以为,房子是要等过年后才动工的。她甚至都在娘家里,以及村里好些人面前都炫耀过了。
如今说不建了,那不是打她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