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有一家子的到来,使得屋里更加热闹了。林春风跟林春雨极其喜欢这个大伯娘,只都羞涩,躲在张氏的身后。
桑玉从屋里拿了几块点心,塞到两个小丫头的手里,林春雨小口的啃着,桑玉把林春雨搂到怀里,笑道,“春雨,跟大伯娘说,这点心好吃吗?”
林春雨直点头,“好吃,大伯娘,真好吃。”
直说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林大山见桑玉开心,他也开心。便去厨房里做饭去了。
那么大一头鹿,林大山想的是把那一大根的鹿骨头先在锅里熬了汤,那骨头上还连着好些肉,倒是不需要再往锅里添骨头了,只再加点肉进去就行了。另外,他上段时间去山里打猎的时候,竟然找着了许多的山药,便挖了些回来,才炖了些。还剩下许多,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再煮点儿鹿腿子上的瘦肉,切好,用作料拌着,桑玉爱吃。
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林大山把骨头炖在锅里,灶膛里木头自己烧着,他又加了两根柴火进去,才出去。
这汤足足熬了半个多时辰,比往日里吃饭稍微晚了些。几个小孩子倒是好,一直吃着零嘴儿,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儿,口水就滴答滴答的流下来了。
吃饭的时候,桑玉想起上回家里建房子,买的许多高粱酒还没有喝完,便去屋里找了来烫好,林大山跟林大有何大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那酒真是好,没一会儿,三人的脸上都红了,连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桑玉又拿了几个杯子,给张氏江氏一人倒了一杯,两人只摆手说不要。桑玉笑道,“那酒又不醉人,暖身子是最好的了。你要是醉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便是。”
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想了想,也给自己的杯子参上。
江氏喝了一杯,有些辣,不过,身子确实是暖起来了。张氏也细细的抿了一口,她没有喝过酒。只觉得口中辛辣无比,忙又灌了一大口汤水,才稍好了些。也不知道是汤水的作用,还是酒水的作用,反正身子是暖和起来了。只是,却不肯再吃那酒了。
那鹿肉确实吃着好,虽然放了好些天了。可因着是冬天,并没有变味,还是鲜得很。再加上何大跟林大有一家好多天没有吃肉,这一顿酒喝下来,那锅里,也吃了个精光。特别是几个小家伙。直捧着肚子让桑玉给揉揉,说是吃得太撑了。
下午,桑玉也没有去织布。几个女人躲在桑玉的屋子里聊天,手里做点针线。林大山跟何大林大有在堂屋里喝茶,聊点儿男人们的话。
几个小孩子吃了鹿肉,浑身都暖和的很,竟是想睡觉了。桑玉便让他们洗了脚。在自己的床上睡个午觉。
几人又说到林梨香的亲事,据说是在镇上一户人家。家里做着点儿生意,如今,已经是下定了,双方连庚帖都交换了,只等着挑个好日子办喜事。
江氏跟桑玉是不知道这些的,桑玉是不会去那边的,她一向都跟王氏看不对眼,双方见面冷嘲热讽还是好的,没有一见面就打起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上赶着去,桑玉也想过点儿清静日子,再说了,谁愿意上赶着去被人骂呀,吃饱了撑着不是?那王氏也不愿桑玉去,她看着桑玉心情就不好,就想骂人,觉得桑玉把她好好的儿子勾走了,如今去家里,明摆着是炫耀的。
张氏却是偶尔还是要去一趟的,在她看来,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的,饶是长辈做得不对,为难小辈,那小辈子也得忍着。
自然,那林家的事情,她是知道得要比两人清楚得多。
桑玉没想到林梨香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她还以为是在相看阶段呢。便问张氏知不知道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镇上什么好人家的闺女没有,听张氏说那家人条件还有点儿好,怎么会看上林梨香一个乡下姑娘呢。
张氏也不清楚,只是听王氏说是林兰香帮着在镇上寻的。
林兰香嫁到镇上,又是林梨香的亲姐姐,自然是不会帮妹妹选个不好的。
这也在情理之中。
江氏倒是问了那边出多少的聘礼,王氏又给准备了多少的嫁妆。
张氏只叹了口气,眼睛里又是羡慕又是落寞,说道,“那边据说是给了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六抬聘礼。小姑子是婆婆的幺女,如今又嫁得好人家,想必婆婆也不会做得寒碜,那嫁妆倒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听说足足有十两的银子呢。倒是些大件,如今正在紧赶着做呢。哎,小姑子定会风光的出嫁的。”
只她的这两个女儿,如此的乖巧听话,也不知道他们这当父母的,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
桑玉倒还没有什么,那江氏听了,嘴巴里都能塞进一个鸭蛋了。先不说那男方居然拿出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光是王氏那么一个吝啬的人,能拿出十两银子当做女儿的嫁妆,还有大件当陪嫁,就够让人难以想象了。
“你婆婆拿那么多的银子当嫁妆,你那嫂子跟弟妹就能答应?”
那陈氏跟李氏最是计较的,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王氏还贴那么多银子出去,那两人就没话说?
江氏才不相信呢。
对于这点,张氏也不清楚,她自己是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吵闹的,脸上居然还是笑着的,这可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了。
晚上,又都是在桑玉这里吃的饭。吃过饭后,林大山又逐一把他们送回家去。
临了,还一家给提了些鹿肉,说是拿回家去吃。
桑玉歇了一天,第二天又开始织布。她是想着在过年前面,把那雪晒织完,过了年,春天就要来了,她问过林大山,过了年,这雪也就要开始融化了,还是得趁着雪大的时候,把雪晒完成。
时间过得飞快,待桑玉手中的最后一匹雪晒完工,大年,便也到了。
桑玉看着柜子里堆得高高的纯色布匹,心里满足极了。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呀。
听到林大山在外面叫她,桑玉关上柜门,便出去了。
明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在这小林村里,三十那天,一家人是要在一起吃团圆饭的。就连分家出去的,也要一家人回去吃。
这,桑玉倒是没有想到。
饶是王氏那么讨厌桑玉,可这过年的规矩,她还是今天专程找了林大山,让他明儿一早让他媳妇儿过去帮忙。
这就代表说,吃团圆饭桑玉也是有份的。桑玉并不在乎什么团圆饭,可林大山在乎,他一直希望桑玉跟王氏两个人能和睦的相处,两个人都是他重要的人,他不想两个人跟仇人一样。
桑玉咋一听说,立马的反应就是皱眉。她并不想去吃什么团圆饭,在家里吃不好吗?偏要过去受气,还被人骂。
可看林大山那祈求的表情,又想到他这几个月来也改变了不少,对王氏也不那么百依百顺了,有时候还知道反抗,还知道维护自己。毕竟王氏是他亲娘,自己也不能叫林大山见了王氏连招呼都不打,跟陌生人似的。
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曾经,每年子苏老爷都叫自己去吃过年饭,那鸿门宴自己都不怕,还怕这小小的家宴吗?
王氏一个乡下妇人,难道还能跟苏老爷那勾搭的女人相比?难不成,还能跟那女人一样,在自己的茶里碗里放毒药不成?
林大山见桑玉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心头松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林梨香又来了,自从那次起,林梨香就隔三差五的过来,可把桑玉给烦死了。特别是看到桑玉在雪地里织布,眼珠子转了转,便猜桑玉是有什么计划,便时不时的过来打岔。一会儿拉着桑玉说这说那,一会儿拉着桑玉看花样子。
桑玉不胜其烦,有一次还跟她翻脸了。却没成想把那林梨香居然气哭了。捂着脸站在堂屋里,还跟林大山告状,说自己一定是讨厌她。
林大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向桑玉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责备。桑玉当时气极了,那林梨香说话就说话嘛,竟然好几次都装作不懂把她架在纺车上的麻线掐断了。本来做那夏布就不容易,在雪地里更是艰难,那麻线也更加容易断。麻线断了,做出来的夏布就打折了。再说了,就跟书生在乎书本一样,桑玉对织布也是极其在乎的。哪里能任你乱来。
又一下子就看到了林大山那眼神,虽然林大山那眼神只一瞬间的事情,可还是被桑玉看到了。心里更加火冒三丈。
“我就是讨厌你怎么样。你既然知道我讨厌你,还成天的往这里跑,这不是招人厌吗?还乱动我的东西,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桑玉说话毫不留情。她是对林梨香说的,只那眼睛,却是看着林大山的。
林大山原本那一眼,只是习惯性的。他本来就疼林梨香,看见林梨香受了委屈,就顺乎心情的看了桑玉一眼。也不是针对桑玉,真的。
却被桑玉误会了。
桑玉生气了,直把那纺车弄得吱吱响得厉害,林大山最怕桑玉生气,好说歹说先让林梨香回去了。他自个儿在桑玉身边,说尽了好话,桑玉的脸上才稍微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