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闻声开门出来探看,见此立时抱着儿子大声哭喊起来“哎呀,哪个天打雷劈的打了我儿啊!儿啊,你要不要紧,快给娘看看!”
曹大姐儿也是抱了老娘的胳膊嚎啕大哭“娘啊,你快管管柱子吧!他要杀了我们俩啊!”
“柱子?”曹婆子听得这话就皱了眉头,问道“你们刚才上山了?
曹大姐儿不等回答,陈婆子已是嚷开了“老嫂子,虽然我们一家借住在你们家里,但我儿子好歹是柱子的姐夫,他怎么能说打就打?今日这事儿,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我就碰死在大门前!”
她这般一声高过一声的怒骂,惹得曹二姐儿和陈老头儿、曹老头儿都从屋里走了出来。曹老头儿听得女儿女婿上了山,哪里还管得了他们被打成什么样子,立时开口喝问“你们上山做什么去了?快说!”
曹二姐儿也是拉了姐姐小声劝着“大姐,哥哥不是脾气躁的人,是不是你说话惹恼他了?
曹大姐狠狠甩开妹子的手,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早被那小狐狸精收买了!你姐夫都要被打死了,你还偏心眼儿!”
曹二姐儿委屈的抿了嘴唇,想要再劝却被老娘拉到了一旁。
曹大姐儿自以为占了理就越发大声哭诉起来“柱子那个缺心眼儿的傻子,那小狐狸精日日败坏银子,他也不管管。我也是替他心疼,就想着让他把我家小子过继一个到名下,等他老了也有个依靠啊。谁知道他半点儿不领情,还把老二扔到树上去了!呜呜,爹,娘,你们今日不给我出这个气…”
曹老头儿越听脸色越黑,也不等闺女说完上前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我打死你个缺心眼儿的,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去山上,不要去招惹他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
“爹,我是为了柱子好!你怎么也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曹大姐捂着腮帮子就在地上打滚儿,很快就沾了满身残雪,变得同泥猴一般狼狈。
陈婆子搂着儿子,见此忍不住帮腔道“亲家,大姐儿两口子也是好心,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啊。这事儿还是柱子不对…”
“亲家母还是赶紧回屋吧”曹老头儿冷冷打断她的话,怒道“柱子若是当真想要过继孩子延续香火,那也是我们曹家的事,就不劳亲家母费心了。”
说罢,他重重哼了一声就急匆匆出门去了。陈婆子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末了实在觉得没脸,抱着儿子又哭了起来,陈老头儿也是闷着头,脸色难看之极。
当初曹大姐儿来家里套话儿的时候,曹婆子就不太同意,毕竟曹老头儿多次对她耳提面命不能干涉儿子儿媳的事儿,她心里模模糊糊也感觉到一些什么。
这会儿眼见闺女不听她的话,陈婆子一家也是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摸样,指桑骂槐要曹家赔罪。她于是也有些恼了,伸手扯着小女儿就回了屋子,完全把院子让给陈家人折腾去了。
陈家人到底不敢闹得太过,毕竟还要仰仗曹家过日子,最后恨得咬紧后槽牙,齐齐回了陈老二儿的破院子,这才关门躲在屋里大骂不休。
再说曹老头儿一路顶着风雪上了山,惹得董蓉还以为他是为曹大姐儿讨公道来了,心下迅速盘算着如何为柱子开脱。可是老爷子开口却说最近嗓子有些痒,想要几个苹果夜里压压咳嗽。
董蓉猜得老爷子是想支开她,单独同儿子说说话,于是就拿了小篮子去藏窖里转了两圈儿。果然,等她回来时,老爷子已经走掉了。她拉了柱子偷偷探问,柱子却说老爷子催促他们早些生个孩子。
董蓉心下虽然有些不信,但自觉老爷子不可能有什么恶意,于是也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倒是傻柱不知是突然知道了同床共枕的欢乐之处,还是当真想要把老爹的嘱咐贯彻到底,从那日之后,他几乎夜夜都要折腾一番才肯睡去。董蓉累得无法,连威胁带恐吓,到底算是同他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但凡早晨有喜鹊在枝头叫的日子,晚上两人才可以共赴鱼水之欢。若是喜鹊哪日不肯到门前报喜,两人就彻底歇息。
傻柱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董蓉自以为小计谋得逞,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果园周围总共才有一个喜鹊窝,而喜鹊赶巧落在门前树上叫早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她自然也可以多歇息几日了。
可惜,她的算盘打的好,无奈那喜鹊却像突然抽了疯一般,日日跑到她的窗前高声鸣叫“嘎嘎嘎,嘎嘎嘎!”气得她实在想扔出一只鞋子砸死这恼人的傻鸟,可是她也只能想想罢了,因为通常那个时候,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在被窝里再懒上一个时辰…
如此这般又过了七八日,傻柱终于知道心疼媳妇了,这才隔三差五给周公行个礼。甲子组一众少年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周边几座山的喜鹊都被他们抓光了,若是主子再折腾下去,他们就得改名叫抓鸟大队了…
董蓉生怕日日同傻柱关在屋里,他又动了心思,于是日日拉着他忙个不停。或者清点藏洞里的库存,或者下山回村探视那些流民,甚至还去了一趟曹姑母那里给老太太送了些果子。
曹姑母也是个精明的,拉着董蓉打量半晌就笑得嘴角咧到耳根了,直说曹家香火有望。董蓉羞得差点儿脸色堪比红布,傻柱却是笑得意。
曹姑母为此特意杀了一只肥鹅,加上土豆炖了足足半铁锅,吃得王家众人同董蓉小两口都是嘴角流油。以至于两个孩子送表哥表嫂出院子的时候,一再嚷着要他们隔几日就来一趟。
日子就这般平静又安然的过着,这一日刘嫂子上山送来一团粘面子,顺便同东家扯扯闲话儿。董蓉听她说起曹大姐儿夫妻进城时居然被一家酒楼掌柜相中,给了高价雇他们去做工。如今已是走了三四日,那掌柜行事极大方,除了要求两人不许回家探亲之外,吃喝穿用都由酒楼提供,就连工钱都会月月派人送到家里来,实在是周到之极。
村里众人羡慕不已,纷纷进城转悠也打算找份好活计。可惜,山路上的积雪都被踩平了,却没一个成功的。反倒让陈老头儿和陈婆子得意的恨不能日日抬着鼻孔接雪huā,仿似自家儿子不是去酒楼做工,反倒成了酒楼掌柜一般。
董蓉直觉里就觉这事有些蹊跷,毕竟天下没有白吃馅饼的好事儿。但转念想想这夫妻俩就像癞蛤蟆一样恶心人,离得远些也是件好事儿,于是也就不理会了。
刘嫂子今年跟着董蓉额外赚了不少工钱,一家子衣食住行比之先前好了许多。往年磨的粘面都是纯苞谷面儿的,蒸出的豆包有些泛酸。今年却掺了小半儿粳米,味道自然更好。
董蓉自觉心情大好,找出一大碗预备做豆馅儿馒头的红豆沙,挽了袖子就开始动手炸油炸糕。
农家人日子过得拮据,若不是赶上丰收之年或者家里有大喜之事,绝对不会舍得“走油”做吃食。刘嫂子见此也是欢喜,笑嘻嘻跟前跟后帮忙。
董蓉想起明日弟弟就要放假回来了,于是就请刘嫂子帮忙剁肉馅儿,打算直接就着油锅炸些丸子。
两人就这般一边说笑一边忙得热火朝天,很快,铁锅里的素油就烧得八分热了,董蓉小心翼翼把一个个小儿巴掌大小的面饼顺着锅沿儿放进去,油面儿冒起一个个小气泡。面饼表面儿渐渐染得金黄,直至变成暗褐色浮出油锅,又等了一小会儿这才被捞在陶盆里控油。
那边刘嫂子早已麻利的和好了肉馅儿,团成了一个个枣子大小的圆球。她眼见那些油炸糕冒着热气,很是香糯可口的样子,于是就忍不住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董蓉听到响动就哈哈笑着喊她赶紧趁热尝尝味道,刘嫂子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就咬下一大口,然后一边烫得直吸气一边嚷着“外酥内软,真是太好吃了。”
董蓉听她夸赞也心急吃尝尝,于是把肉丸子直接全都扔进锅里就要转身说话。不想,那肉丸子却好似不爱洗热油澡,几乎是一进锅就噼里啪啦响开了,热油溅得四处纷飞。
刘嫂子惊得扯了董蓉就飞快跑了出去,末了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含糊嚷道“窝喝种么了(这是怎么了)?”
董蓉也是吓得不轻,她方才离得锅沿儿最近,若是被热油溅到脸上,那岂不是要毁容了。她大大吸了两口冷气,抬头却见刘嫂子嘴里还叼着半个油炸糕,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嫂子许是吓懵了,眨着眼睛不知东家到底笑什么。正是这时候,多日不见得于老太却是喘着粗气从果林间的山路上走了过来。董蓉和刘嫂子也顾不得说笑,赶紧上前扶了老太太坐到灶间门口避风之处,问道“大娘,你怎么来了?”
于老太喘了好半晌,待得终于缓过气来就道“东家放心,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家那房子实在太破了,这几日下雪冷得厉害,我盘算着早些搬过来。晚上生子还能帮忙巡夜,我这老婆别的做不了,守个大门也成啊。”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刚到家就忙着联系奶粉啥的,各种琐碎。明天争取早些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