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层层气波向周围排开!
拳头化作残影!
正中‘孙长贵’头颅!
轰轰轰!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
轰隆隆——
四壁血光尽皆成块成块崩塌,世界重归正常!
‘孙长贵’自头颅开始,血肉筋骨皮膜在王安的拳头下,不断崩解成细碎的颗粒,磅礴拳力裹着雷光传导而下,将他周身亦镇成齑粉!
烟消云散!
轰!
四面墙壁砖石纷纷裂解!
王安头顶,一根大梁直落而下!
“呵!”
他一把揽住那根大梁,随手将之竖立在地!
咚!
尘埃落定。
……
“死了也好……”
新娘子披着红盖头,端坐在椅子上。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眼前深沉的红,以及那一股股冲入鼻间的尸臭味。
她大概能想到自己而今的境地。
嫁给一个死人。
自身亦很快要变成死人。
父母弃自己如弃草芥,二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卖给了孙家。
连父母都要如此,更遑论世间其他人?
本就是原上野草的命,一把火烧成灰烬,随轻风去,或许就该如此。
呼啦!
一阵阴风吹袭来,刮去了新娘子脸上的红盖头。
她看到四壁汩汩涌出的鲜血,看到一根根猩红的条索在此间横飞狂舞。
紧跟着,对面绿锈斑斑的铜镜里浮现漆黑的光,黑光中映照出另一个新娘子,虽然生得俏丽可人,但是面色惨白,神色阴森。
铜镜映照出新娘的同时,她的耳朵不再听到声音;
她的鼻子嗅不到气味;
她的眼睛逐渐看不清四下的景象。
周围情景越发模糊,越发褪去颜色。
新娘眼角余光只瞥见床上悬空躺着一个扭曲的人形,那人形猛然站起,落地就朝自己奔了过来!
恐惧包围了新娘的心脏。
纵然已知自己将死,亦未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黑暗一层层覆盖新娘的视野。
随那人形歪歪斜斜地走来,黑暗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最终完全遮蔽了她的视线!
四下空荡荡。
新娘顿觉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
又好似周围看不破的黑暗里,隐藏着一双双满含恶意窥视自己的眼睛,隐藏着一只只带有刀子般锋利指甲的手掌。
它们随时会显形。
随时会扑过来。
轰!
一声巨响骤然在新娘的寂暗世界中炸响!
“为富不仁!”
“该杀!”
一道挺拔身影背对着她,手臂如弓般拉开,又似长枪一般刺穿空气!
漫天雷电扯破至暗!
世间有了光!
……
啪嗒!啪嗒!啪嗒!
房梁倒塌。
屋顶上一根根椽子,一块块瓦片纷纷而落!
尸臭同烟尘弥漫的破屋里,孙母踉跄爬起,瘸着腿往屋外奔去!
王安早就观照着她的一举一动,自不会放这个心肠歹毒的妇人逃跑,当即断喝一声:“你往哪里跑?!”
话音落地的刹那,他脚尖踢起一根椽子。
嗖!
椽子如箭般穿过滚滚烟尘,直接撞在孙母的腿弯,将之撞得直往前又扑去,撞碎了门扉,跌到了屋外!
“走!”
王安一扭头,却正对上一双怔怔望着自己面孔的秋水长眸,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新娘子扯过来,拉着她就奔出了这座行将倒塌的房屋!
轰隆隆!
两人刚走下台阶,这座偏房便从屋顶开始不断倾塌,四壁朝内垮塌,顷刻间堆成了一座坟包似的废墟。
孙母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宅子里的丫鬟仆妇们已经聚集过来,眼下看到房屋轰然倒塌,又见她们的主母就倒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望着拉着新娘子从房中奔出的王安低声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夫人还躺在地上,要不要把她扶起来?”
“先别动……”
诸多议论声皆入王安耳中。
这些丫鬟仆妇们显然不知孙父孙母的密谋,他自不会将事情扩大,殃及无辜。
但有必要叫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命本官查办南郡一应涉妖魔邪鬼事,赐以神化府南郡钦差身份!”王安朝天拱了拱手,先搬出自己的身份出来。
官面身份一经搬出,丫鬟仆役们的议论声顿时止歇。
或好奇,或畏惧,或眼睛放光地看着台阶上的王安。
王安对尚国朝廷并没有什么认同感,对于尚国大王也不太在意,但当下的百姓吃这一套,他正好有官身,也就拿出来用。
“今日上午,有民妇向神化府报案,称其女陷于囹圄,或有性命之忧。
神化府自不会坐视不理,依其给出的请柬,寻至孙宅。
寻机蛰伏,而今终于窥破此事真相!”
王安语调不徐不疾,很容易便让底下众人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原本还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的新娘子,陡然听到他说,竟是有人向神化府报案,自己才最终获救。
且报案者极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时,心里忽然颤了一下。
母亲……
“孙氏夫妇独子孙长贵,已经殒命多时!”王安尚不能确定孙长贵究竟死了多久,就先略过此节,抛出这一重磅消息。
登时如在人群里丢进了一挂鞭炮。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少爷已经死去多时?怎么会……”
“怪不得老爷夫人搀着少爷时,少爷身上会有那么浓的死老鼠味,现在想想,那就是尸体的臭味!”
“呕!”
“我记得少爷病时最爱吃桂花糕,每日都要用一些,但自从一个月前,夫人给厨房打过招呼,厨房就再没有做过桂花糕了……”
“嗯!我在厨房烧火,最清楚这个。
少爷挪进偏房养病后,这一个月以来,厨房从未给他那边送过饭,李大嫂特意问过夫人,夫人说名医为少爷开了些丹药,只吃丹药便能解饥,且能将养身子。
现在想来,净吃药丸人身体怎能受得了?
那时少爷必然都已经气绝身亡了吧?!”
“嘶——”
王安亦在悄悄聆听众人的议论声。
多番总结她们的言语后,得出一个结果:孙长贵极可能在一月前就已经身故,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其从未出过偏房,未换过衣裳,未用过饭食!
只是,若是一月前他就死了,怎么半个月前孙家还在为他请名医,用人参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