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郡,卢乡。
刘预把手中这一封书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昂首而立的黑衣男子。
“薛杞?”刘预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又重复了一句。
“正是在下,齐国薛杞。”
黑衣男子上手施礼,虽然穿着紧身的胡服,但却透出穿惯了峨冠博袖的飘逸气质。
“这信中说你们几家豪强,要帮我打败苟曦?”刘预满满的怀疑态度。
因为这封信和人,都让刘预感到有些离奇。
这封信是下密县令许柯写给东莱郡功曹郭岑的,信中先把苟曦大骂了一通,然后表示青州豪强被苟曦强逼从军,如今苟曦倒行逆施,各家豪强共同推举薛杞作为使者,愿意与刘预共商大事,至于大事是什么,那就由郭岑把薛杞引见给刘预以后再说。
“正是。”
“为何?”
“因为苟曦严苛嗜杀,青州士民已经不堪其暴了,都望将军能除暴政、安良民。”薛杞一副正气凛然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来人,送客!”刘预一听此话,当即下令,两名亲兵立刻上前要把薛杞叉出去。
“哈哈哈,放开!”
薛杞见此,不仅不慌乱,反而大笑了两声,双臂一用力就挣脱了两名亲兵的手,
“将军如此爽快洒脱,那薛某也不敢隐瞒,苟曦没有诏令,擅自兴兵攻伐僚属,又在都昌、下密严刑考掠税赋,不顾占田国法,搜掠盘剥世家名望,不仅如此,他还要在青州全境借遍查户口田亩之名,想着侵夺诸家豪强。。。。。”
这个薛杞一口气说了大半天,中间几乎都没有停歇,但是所有的话都似乎说的模糊不清,导致刘预越听越糊涂,最后都不知道这个薛杞到底要做什么了。
不过好在郭岑在带薛杞来见刘预之前,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看到刘预疑惑,立刻做了解释,完成之后刘预才恍然大悟。
原来,苟曦借着手中拥有一支常胜军,本来已经把青州的世家豪强吃的死死的。
苟曦在都昌、下密两地用清查占田和荫户,把两地豪强狠狠压榨了一番后,尝到了甜头,想要在讨平东莱军返回临淄后,在齐国、乐安郡等青州膏腴之地如法炮制,以此从世家豪强中夺取财富和人口,好实现苟曦心中讨平天下之志。
苟曦这个可怕的想法一经透露,他征召随军齐国、乐安两地豪强立刻沸腾了,这些世家豪强如果没有了隐瞒的占田和荫户奴隶,那还当个屁的豪强,怎么养得起私兵部曲,难道真的靠律法中一丁占田几十亩就能养的起这些吗?
在屡次试探确定了苟曦确实有这个想法后,这些豪强顿时哀嚎一片,虽然想反抗这种暴政,但是一想到苟曦几年间未尝一败,手下两万兖州兵恐怕无人能敌,这打又打不过苟曦,难道这被屠伯扒皮抽筋吗?
最后终于一致商定,决议借刀杀人,让东莱贼刘预灭掉屠伯苟曦。
刘预听完,不禁想为苟曦拍手叫好。
这些青州的豪强士族依仗官人法占田法,已经成了一个个家族的独立王国,这些豪强占据了大量的财富和人口,却在五胡入侵的大时代中除了自保毫无作为,让数量远少于汉人的胡人在秦汉旧地称王、称天王、称单于、称帝,实乃是奇耻大辱。
不过,正所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苟曦虽然有魏武帝曹操一样打压豪强,讨平天下的雄心,但是在历史上却是早早就失败了,先是被王弥的部将曹嶷击败,又被羯胡石勒击败,空有一腔抱负,奈何力不从心。
“原来如此,戡平乱政,实乃是我辈之责,薛君快快上座,赐我讨逆良策。”
刘预慷慨激昂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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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胶水河已经全部封冻,并不宽阔的河面变成了一面闪耀着白光的平地。
苟曦率领的四万多大军已经全部走过了胶水河,踏上了东莱郡的土地。
“前方可有异动?”苟曦向身边的一名将领问道。
“使君,前方并没有发现东莱贼的踪迹,最近的一股贼人也在二十里之外。”
“哼,东莱贼色厉内荏,肯定不敢正面抵挡我军,但是一定要小心他们偷袭。”
苟曦的话直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除了自己带来的一万百战精兵,其他的手下基本都是垃圾,在作战的时候,如果出现东莱贼人偷袭军营情况,这些乌合之众恐怕就会炸营。
指挥四五万人齐头并进行军,所耗费的精力和顾虑的隐患都是比几千上万人难上百倍。
苟曦此时严令诸军警戒,并不是为了防备敌人偷袭,更多的是防备自己这帮不靠谱的手下。
到了第二天里,苟曦帅领的大军终于遇到了第一股东莱军。
随即爆发了一场,轻骑兵之间的遭遇战。
苟曦的骑军拥有兖州马苑缴获的大量战马,并且与汲桑等骑兵贼屡次交战经验十足,东莱军的骑兵几乎遭到了技术和马匹上的碾压,要不是仗着铠甲更加精良一些,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贼人易与耳,且看我明日破贼。”
苟曦从俘虏到的东莱骑兵口中得知,刘预已经率领五千兵马在前方的令牌山等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