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汪学霐把铁盒子带进地道,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摆弄,那是一个密码锁箱,根本打不开。
小孩子就是这样,越是打不开越觉得有趣,干脆把密码箱藏起来,准备在下次进来的时候再接着玩。
回到地面上后,很快传来日军破城的消息,汪敬旻携带全家老幼逃出堰津,那种铁制密码箱家里有好几个,都是用来装贵重物品,仓皇之中也注意少了一个。
等到汪敬旻发现丢失了秦王王冠,为时已晚,堰津彻底沦入日军手里。
经过仔细盘问,汪学霐吞吞吐吐承认了铁盒子被他藏在地道里,因为担心被父亲责骂,所以从家里出来时,他没敢说这件事,也没想到是如此贵重的东西。
一个孩子的无心之举,责怪他也来不及了,汪敬旻除了顿足捶胸,只能感叹自己太过大意,日防夜防也没想去防备自己的儿子。
如今汪学霐长大了,每次见父亲提起这件事都是长吁短叹,心里不免有些不甘心,密码箱是他亲手藏起来的,只要进入地道就能找出来。
思来想去,汪学霐找到了平素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三,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回堰津,把密码箱拿回来!
架不住软磨硬泡,老三最终同意了,他并不知道梅花巷13号如今成了宪兵队驻地,以为是日军什么大官居住,要是知道是这种情况,打死他也不能来。
汪学霐给父亲留了一封信,他没敢说自己去了堰津,只说让老三陪着在四川境内到处看看风景,多则一月两月,少则十天八天就回去。
到了堰津出师不利,使用假身份证件被抓进警察局,要不是姜新禹帮忙,还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为了能够更接近梅花巷13号,这才在附近租了一处房子,寻找进入宪兵队的机会,老三练过武,两米高的院墙借点力,几步就能上去,这也是汪学霐带他来的主要原因。
“你们既然从正面进不去,为什么不尝试从地道出口进去?”姜新禹思索着说道。
汪学霐叹道:“这个法子我也想过,我们到槐树沟那一带找遍了,也没找到地道口。”
姜新禹明白了,这是关系到全家老小『性』命的大事,汪敬旻一定经过精心的伪装布置,不可能让一两个人轻易找出来地道口。
“哦……那地道入口在哪?”姜新禹故作随意的问道,其实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汪学霐目视着姜新禹,说道:“姜队长,如果你肯帮忙,我自然会告诉你地道入口,否则……抱歉了。”
“二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把保险箱拿出来?”
“当然。说了一大堆话,就是这个意思!”
姜新禹沉思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我知情不报就够枪毙的了,要是再帮着你在宪兵队偷东西,让日本人知道了,非诛了我的九族不可……不行不行,这个忙我不是不帮,是不敢帮。”
老三立刻就急了,怒道:“姓姜的,你要是帮不了忙,说那大话干嘛?现在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又说不行不敢帮,这不是玩人吗!”
姜新禹淡淡的说道:“我可没说一定会帮你们,只说先听听是什么事,不过,二位放宽心,即使我帮不上忙,也一定会信守诺言,不会把你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开始的时候,姜新禹确实没有承诺一定帮忙。
老三悻悻的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转脸告诉日本人!”
姜新禹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如果我是不讲信义的人,你们主仆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汪学霐呵斥着老三,说道:“『乱』讲什么!姜队长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转脸又对姜新禹说道:“对不起,姜队长,老三是一个粗人,你大人不计小人怪,原谅他说话太鲁莽。”
姜新禹摆了摆手,说道:“二公子,真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
“姜队长,这就算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加十倍!”汪学霐把两根金条轻轻放在桌子上。
姜新禹瞟了一眼金条,做出恋恋不舍表情,嘴里说道:“真是不行,二公子你还是找别人……”
“事成之后,还是另加十倍!”汪学霐又拿出两根金条放在桌上。
按照他说的价钱,四十根金条那可是一比巨款,不要说是在堰津,就是去上海去香港甚至国外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自认为抓住了姜新禹的弱点,汪学霐低声劝道:“姜队长,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真金白银才是真的,有了这些钱,就算不干了这个侦缉队长又能怎样?”
“不干了,日本人怎么会轻易放我走……”
“看看现在的形势吧,谁不为自己留条后路?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万一哪天国军光复了堰津,你难道就束手待毙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姜新禹一副被洗脑了样子。
“有了钱就简单多了,发现形势不利,赶紧跑啊!”
“二公子,你这是让玩命啊……”
汪学霐一看自己的金钱攻势奏效,赶紧说道:“你放心,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进入地道,用不了五分钟时间,就能把密码箱拿出来,以你的身份应该不至于被搜身。”
“我怎么能复原地道入口,不让人看出来?”
“我保证你出来之后,同样只需要五分钟时间,就能把地道入口封闭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姜新禹盯着金条看了半晌,说道:“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什么时候能收到钱?”
“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剩余的钱……最迟不超过三天!”汪学霐笃定的说道。
姜新禹一咬牙,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我帮你做!”
“谢谢,谢谢!”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汪学霐也激动万分,拉着姜新禹的手连声道谢。
姜新禹毫无不客气的把四根金条揣进怀里,他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事情败『露』,还可以用受不住金钱诱『惑』的理由来搪塞,有服部美奈维护自己,估计最多也是撤职查办。
姜新禹说道:“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事如果败『露』,谁也跑不了挨枪子,所以,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吩咐。”
“这件事以你为主,自然是听你的安排。”汪学霐很痛快的答应着。
“那好,今天你们就离开堰津,立刻赶往静县,我记得县城东有一家四海旅店,你们就在那等我消息。”
“你要是拿钱不办事……”
老三说了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他也知道不太可能,从姜新禹的角度来说,他应该比汪学霐还要担心才对。
“好!下午我们就走!”汪学霐答应的很痛快。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还有就是,你不要太心急,这种事需要时机,正月十五之前,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通知你。”
“可以。”
“现在告诉我,地道的入口在哪?”
“三进院子最西边的屋子……”
“等等!三进院子最西边的屋子?是不是一间书房?”
汪学霐急切说道:“没错,是书房,你进去过吗?里面现在什么样?”
姜新禹把书房里的布置描述了一遍,汪学霐兴奋的说道:“看来是老天有眼,该着这件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