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朋的脸『色』变了,强笑道:“新禹,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干那种事……”
姜新禹说道:“去秋月楼之前,我去了一趟你家,雷叔叔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了,而且你家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请了一周的假,要干什么?还有,豁牙子到十八街打听一些紧俏货的行情,是你让他去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雷朋知道瞒不住了,说道:“新禹,你不是来抓我的吧?”
姜新禹:“我要是想抓你,就不会一个人来。”
雷朋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兄弟,够意思!我保证,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等这批货脱手之后,我分你三成!”
“这就是你说的生意?”
“……我也是没办法,巫瘸子漫天要价,我不搞点外快,怎么替她赎身?”雷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小桃红。
“你这是铤而走险……”
“笃笃!笃笃!”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雷朋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姜新禹。
姜新禹摆摆手,说道:“没事,是跟小桃红一起来的那个家伙。”
小桃红急忙忙从屋子里出来,看了姜新禹一眼,对雷朋说道:“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没事,这是我哥们儿,跟我开玩笑呢。”雷朋故作轻松的说道。
小桃红走了之后,姜新禹指着那间上了锁的屋子,说道:“那批货是在里吧?”
“是。”雷朋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屋内没有任何家具,堆放着足有一卡车的货物,品种之多让人眼花缭『乱』,大部分都是市面上紧缺的物资。
“新禹,我这些货看着眼馋吧?让你当初跟我干,你不干,要不然咱俩一人一半多好。”雷朋洋洋得意的说道。
“别美了,你惹了大麻烦知道吗?”姜新禹踢了一脚身旁的木箱子。
雷朋咧了咧嘴,说道:“我知道……问题是在堰津,除了日本人手里有这种值钱的玩意儿,别的地方也弄不到啊。”
“要钱不要命?”
“没那么严重吧?”
“服部少佐亲自过问,让我严查这件事,你说严不严重?”
“你就说没查到不就完了吗?”
“豁牙子已经被盯上了,我说查不到,服部少佐就该查我了!”
雷朋恨恨的说道:“该死的豁牙子,我再三嘱咐他,要小心一点……吗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埋怨他没用,是你太心急了,最少应该过几个月再考虑脱手。”
“不是我心急,小桃红见天儿的催我……唉,这可怎么办!”雷朋急的团团转。
“事到如今,只能保命要紧,货就别要了,晚上我带人来查抄,然后就说偷盗者畏罪潜逃,佐藤商社没有损失,这件事也不会太深究。”
“新禹,这批货可不是小数目,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最少值这个数!”雷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姜新禹摇了摇头,说道:“值再多也没用……对了,你让那个豁牙子找地方躲两月,我就当是找不到他了。”
雷朋悻悻的说道:“老子等于是白忙活一场,都盛到碗里的肉,给人家送回去了!”
“从房东那能不能查到你?”
“查不到,是豁牙子租的房子。”
“那最好了,就算有什么事,都摞到豁牙子身上,你赶紧走吧。”
“谢了,兄弟!”雷朋拍了拍姜新禹,转身走了出去。
从看见这批货开始,姜新禹的心里一直很纳闷,虽说都是紧俏商品,但是服部彦雄亲自过问这件事,让人有些难以理解,难不成这些货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姜新禹的目光在箱子外包装上逐一浏览着,肥皂、火柴、大豆油、白糖、精盐、白酒、米醋、煤油等等,基本上都是日伪实施配给制度的紧俏商品。
其中一个纸箱吸引了姜新禹的注意,从包装上能看出来,这箱货没有被打开过,这么多的货物,雷朋不可能挨个查看。
纸箱上没有产地,没有商标,没有任何标记,只用中日两种文字手写上“糖果”两个字,最让人奇怪的居然是用火漆封口。
火漆封口一般都是机密文件或者重要物品才使用,一箱子糖果虽然很值钱,但是也没必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姜新禹踩着货物从货堆上面把纸箱搬下来。
掏出钥匙划开封口,立刻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纸箱里面还有一个小纸箱,姜新禹把小纸箱再拿出来,外包装上全是英文。
即使不认识英文,姜新禹也知道,这是一箱子『药』品,外面套上一个纸箱只是伪装,用火漆封口是为了不让『药』味散发出去。
再打开纸箱,里面全部是玻璃瓶包装的西『药』片,瓶姜新禹在冀中特科受训的时候,在卫生队见过几次这种『药』瓶,这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磺胺!
整整五十瓶!每瓶十片『药』,一共是五百片磺胺!一片磺胺都能救回一个战士的生命,更何况是这么多,这简直就是捡到了一所医院!
姜新禹把纸箱重新封好,仔细查看了其他的货物,没有发现同样的纸箱。
佐藤商社的货物里怎么会有这种违禁的『药』品?姜新禹来不及细想,他现在只考虑一件事,怎么才能把『药』品提出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服部彦雄之所以过问这件普通的失窃案,并不是因为失主的日本人,而是他知道货物里夹带着一箱磺胺,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跟姜新禹明说这件事,还不得而知。
如果姜新禹查获的货物里没有这箱子『药』,想要在服部彦雄面前轻松蒙混过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新禹在屋子里等到天黑,然后锁好门,带着纸箱快步走了出去,他的车就停在胡同口,上了车,他没有任何犹豫,开着车向卫津南路驶去。
当姜新禹把一整箱磺胺放在桌子上,陈达生惊讶的嘴都合不上,难怪他大惊小怪,他是部队出身,深知消炎『药』的重要『性』,在冀中根据地,『药』品是最稀缺的东西,而『药』品中最稀缺的就是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