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锋面带微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徐文绣,说道:“你是知情者,应该知道答案,第二种可能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徐文绣说道:“沈大哥,我觉得,你肯定是误会了……”
沈之锋说道:“今天中午,梅姨像往常一样,不慌不忙的出了门,又去了附近的菜市场,在栾记鲜鱼行待了差不多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鲢鱼。你可以解释,她是在等鱼贩杀鱼,但是我不这么想,所以,我一直在盯着鲜鱼行……”
虽然不知道梅姨的上线是谁,但是徐文绣猜也猜得到,梅姨今天肯定会和上线联系,想办法把自己从便衣队保释出来。
沈之锋继续说道:“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鲜鱼行的栾老板出了门,他舍近求远到另一条街上打电话,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保释你,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看了看面色苍白徐文绣,缓缓说道:“文绣,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我完全能够理解,只要悬崖勒马,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徐文绣默然片刻,直视着沈之锋的眼睛,说道:“沈大哥,你听说过疑邻盗斧的故事吗?”
疑邻盗斧是一个成语典故,大意是指不注重事实根据,对人或事胡乱猜疑。
沈之锋笑了笑,说道:“你认为我是那个无中生有,怀疑邻居偷斧子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文绣,实话告诉你吧,在回来的路上,栾老板发现自己被跟踪,故意把我引入一条巷子里,打算找机会干掉我,你认为这还是疑邻盗斧吗?”
徐文绣知道,如果沈之锋所说不假,梅姨基本算是暴露了,好在自己并没有暴露身份。
事实上,沈之锋确实没说谎,他本想查到梅姨的上线,却不想竟然被栾老板察觉。
两人在巷子里发生搏斗,在被制住那一刻,栾老板毫不犹豫吞服了毒药,顷刻间七窍流血而死。
沈之锋非常懊恼,这等于掐断了一条重要线索。
好在梅姨并不知情,从时间上来说,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之锋说道:“文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告诉我事情真相,二……”
徐文绣打断了他的话头,正色说道:“沈大哥,你怀疑梅姨是共党,我多少还能理解,为什么要无端的怀疑我呢?”
“梅姨每天中午去菜市场,其实是在刻意制造假象,等到需要和上线接头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因此怀疑她。你被便衣队抓了,梅姨立刻去接头,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
“梅姨是想赶在我回来之前,把你从便衣队捞出来,所以,你们是同伙这件事,毋容置疑!”
“无凭无据,你冤枉好人!”
沈之锋看了她好一会,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文绣,你知道吗?这件事除了我之外,保密局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内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想留有余地,找机会把你拽上岸。”
“你说的这些,我一句都听不懂!”徐文绣故作气恼的扭过身子。
沈之锋自顾自的说道:“沈徐两家三代世交,称得上是通家之好,我不希望这种深厚的情谊,最终断送在我们两个人的手里!”
见徐文绣低头不语,沈之锋趁热打铁,说道:“文绣,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好的青春就这么葬送掉,值得吗?我们是三媒六证的未婚夫妻,将来要在一起过日子,即便知道你是共党派来的人,我依然是这么想。”
“说的好听,你跟我过日子,那位沈小姐怎么办?”徐文绣忍不住出言讥讽。
沈之锋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和沈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我又不是瞎子!”徐文绣低声嘟囔着。
“文绣,那些都是小节,眼前的问题事关生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你不想说,我替你说!你的目的无非是潜伏在我身边,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伺机窃取情报。至于梅姨,她的任务应该是辅助你,或者说是你的上级……”
事实上,沈之锋基本猜对了所有细节。
在仙居的时候,徐文绣属于党的积极分子,并没有正式加入共党。
沈之锋未婚妻这个身份,是徐文绣最好的掩护,唯一不足的是,她缺少地下工作经验。
除了对她进行突击培训之外,组织上另外委派仙居地下党成员梅姨一同来堰津,这主要是为了便于和上级联络。
毕竟徐文绣在经验方面尚有欠缺,她暂时还做不来这种事。
“文绣,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况且,即使你现在不承认,等我抓了梅姨和她的上线,事情自然会真相大白。”沈之锋很有耐心,始终和颜悦色的劝说徐文绣。
出于对梅姨的关心,徐文绣脱口而出,问道:“你已经抓了梅姨?”
“暂时还没有,不过,栾老板死了,梅姨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抓她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顺着梅姨这条线,找出她的上线!”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愿意承认,我也不逼你,你回去吧!”
“我、我回哪去?”
“当然是牢房里。”
“沈大哥……”
“你的问题还没查清楚,我不能放你走。”
徐文绣沉默了一会,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沈之锋在身后说道:“文绣,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从值班室出来,看守亦步亦趋跟在徐文绣身侧,说道:“徐小姐,你的保人啥时候来?”
“不知道。可能……不会来了。”徐文绣黯然说道。
她心里很清楚,有沈之锋亲自坐镇,没人能把自己保出去。
“警官,能不能给我换一间牢房?”
“女监都住满了,没地儿,要不然也不能把疯子和你关在一起。”
想起肮脏的环境,以及那个动不动就狂性大发的疯子,徐文绣慢慢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