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过去看看。”廖三夫人道。
卓氏和夏梓晗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既然廖三夫人带头去凑热闹,那她们也不客气。
一群人出了垂花门,还没到大厅,就听见了朱箐彤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你做了我儿媳妇这么多年,大杨子在世时,我这个做婆婆的什么时候让你端过一杯茶,让你盛过一碗饭了,我总是怜惜你身子骨娇弱,要让你好好调理身子,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可你成亲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还把我儿子给克死了,就这样,我也没怪你,还心疼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让你在后院的佛堂里静养,可你自己守不住,竟然跑去江宁,死皮赖脸的要给人做小妾,人家不要你,赶你走,你竟然还死赖着不走,朱箐彤,你可是我杨家的人,你做那些事,丢的是我杨家的脸面。“
“我告诉你,你想再嫁人,没门。”杨太太指着朱箐彤的鼻子大骂,“你既然嫁给了大杨子,这一辈子,你生是大杨子的人,死了也是大杨子的鬼,你克死了大杨子,就得给大杨子守一辈子,你要守不住,我杨家也不差你那一副棺材。”
杨太太这次也是被廖老夫人的无耻给逼急眼了,才会选在这一日来廖家大闹。
廖老夫人心疼朱箐彤年纪轻轻守寡,费尽心思的想要朱箐彤再嫁人,可她有没有心疼过她家大杨子年纪轻轻就被朱箐彤给克死了?
她儿子都死了,让朱箐彤为她儿子守着,这要求不过分吧?
放眼大盛王朝,哪个女人死了丈夫不是乖乖守着,谁会跟朱箐彤一样,都残花败柳了,还整日想着再嫁人。
没有男人,难道就不活了。
杨太太怒火万丈,把朱箐彤骂的没脸,嘤嘤哭泣个不停,一开始,廖大夫人还劝着,可越是劝,杨太太骂人越是来劲,后来,廖大夫人索性不劝了,就当看戏一样,坐那儿一声不支。
杨太太骂的正起劲时,廖三夫人和卓氏夏梓晗进了大厅,杨太太哽嘎一声,骂到一半的词儿像是忘了一样停在那里。
廖三夫人还嘀咕了一句,“咦,怎么停了?”把杨太太气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趁此机会,朱箐彤吸了吸鼻子,哭诉道,“母亲,你误会我了,昨儿个我……我实在是担心外祖母,才会偷偷来的,不是故意要忤逆你,你相信我……”
“呸……相信你,我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呢。”杨太太朝地上啐了一口,又开始骂道,“你担心廖老夫人,那你跟我说,我还能当着你不要你来不成,你要尽孝,哪一次我当着你了?”
然后,又开始念叨朱箐彤在家里如何如何不孝,“这一年来,你说要代大杨子尽孝,留在我身边侍候我,可是,这一年来,你干的都是什么事?”
“让你给我盛一碗粥,你能把热粥洒在我的腿上,烫的起了一层水泡,让我一个夏天都出不了门,差点没把我给痛死,我让你端个水,你竟然连盆带水摔在我屋子里,把我滑摔的脑袋都磕破一个大洞,就是现在,我的脑门上还有一个大疤痕。”
杨太太说着,把前面的头发拨开,把她额头露出来,给大家看。
果然,她的额头上有一个粉|红的新疤痕,看颜色,应该才掉痂不久。
“好在这疤痕不大,头发就能当掉,这才没有太难看。”杨太太继续哭诉道,“因为这个疤痕,我都半年没出门了,还有前几日,你擦我屋子里的屏风,那屏风多沉,上百斤重,可你擦个灰,却能把屏风推倒,倒在我身上,你们看看,这胳膊……”
见屋子里都的女人,没有小厮长随,杨太太又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只胳膊。
胳膊上青紫一片,上面还有几条血痕,上面已经结痂了,还没掉痂,只是看着有些狰狞。
“你们看看,被屏风压成这样,没把我这条老命痛死,可即使这样,我可有打过你一下?你说说,我可动过手?”
杨太太对朱箐彤咄咄逼人,“你现在还好意思哭?我被你害成这样,你不该侍候我?你是我儿媳妇,儿媳妇侍候婆婆,难道不应该?”
杨太太差点就直接问,廖老夫人儿媳妇孙媳妇一大堆,怎么就惦记着她的儿媳妇侍候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媳妇,她受伤了,难道不应该留儿媳妇身边侍候?
杨太太冷着脸,扫了廖大夫人好几眼,看的廖大夫人脸色羞红,十分尴尬,“杨姐姐,这事,是我们廖家办的不对,老太太病了,嘴里总的念叨着彤姐儿,我……我这一时心软,就……就去了杨家。”
她能说出,她是被婆母逼着去杨家接人的么?
那话,她可不敢说,说了不光是她没脸,廖家也会丢人。
廖大夫人看向朱箐彤,有些责怪道,“彤姐儿,你婆婆受伤,昨日你来,怎么都没提一句,你提了,廖家这么多人侍候老太太,也不差你一个人,可杨家就你一个儿媳妇,你不留在家里侍候你婆婆,你婆婆受了伤,还样样都得自己来,你于心何忍?”
疾言厉色的把朱箐彤给训斥了一顿。
朱箐彤满脸委屈,哭的没了,“大舅妈,我……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可是,我……我也是……”
怎么说,她都没理。
最后,在廖大夫人的冷脸下,朱箐彤没办法,只好乖乖的跟着杨太太回了杨家。
自此以后,夏梓晗只在廖老夫人的葬礼上见过朱箐彤一次,那次,朱箐彤更加瘦了,看着也更老了,明明才二十来岁,看着却像个三十多岁的人,站在曾静身边,就像是一对母女似得。
朱箐彤看到廖静堂时,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廖静堂说似得,不过,廖静堂避她如蛇蝎,让她有满肚子委屈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后来,夏梓晗就再也没见到过朱箐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