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知有何事唤在下前来？”刘鄩的副官应召前来，站在刘鄩面前恭候道。
“将士们都回去了吗？”刘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着副官发问道。
“回禀将军，将士们大多数都已经回去了，不知将近您是否对他们还有什么吩咐？”副官说话间，抬起头来，却猛然看见了刘鄩此刻满头的白发。
“将军，您！”副官大惊失色，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在宴席上，刘鄩的头发可没有现在这样……
“怎么，发现了？老夫我终于明白，我老了，该认输了。”对于目前的这个情况，刘鄩本人倒是很看得开。
“不，将军您还没有老，你说过，你会带领我们攻入太原的。”副官不自觉湿润了眼眶，他是最早跟随刘鄩作战的老人了，这十数年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哈哈哈，老夫我可能要食言了，我老了，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刘鄩站起身来，走到了副官的面前。
在微弱的烛光下，刘鄩的身影慢慢地显现出来，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在战场上的万丈豪情与威严气势，满是皱纹的容颜让他看起来更加衰老。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沉寂的感觉。
这时候的他，早已不是那个统帅乾坤的沙场宿将，而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
“将军，您……”副官看着苍老的刘鄩，摸了摸自己的面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上也已经出现了皱纹。征兆多年，他早就不是之前的翩翩少年郎了。
“邓耀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他说的话。发现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如今的我们实在是太放松了，很容易吃大亏的。”
“可笑老夫我从军多年，竟然没有一个小娃娃看的透彻。”刘鄩自嘲地笑道。
“那将军，我现在去？”副官擦了擦眼泪，知道现在不是应该怀念的时候，于是主动请缨道。
“不必了，如今我刚刚让将士们放松了一夜，朝令夕改，不是合适的做法啊。一旦引发了营啸，只怕不用晋军动手，我们就先乱了。”刘鄩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当初他的决策问题啊。
“那么，我们？”副官有些不理解，刘鄩前面赞成邓耀的说法，后面又不按照邓耀说的来，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嘛？
“我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邓耀和晋军身上了。”刘鄩叹了叹气，不过此刻他的心中还存在着侥幸心理。他觉得按照他的判断，晋军没有那么快可以赶到。
然而现实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就在后半夜的时候，在城北处突然传来了杀喊声，让无数在睡梦中的士卒惊醒起来。
“敌袭！敌袭！”呼喊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大营，而此刻梁军都是迷迷瞪瞪的模样，根本没办法快速集合完成。
这个时候，正是邓耀的曲部将这五千骑兵死死地拦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帮他？”朱友贞站着邓耀的旁边，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明明计策是邓耀亲自制定的，朱友贞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改变。
“这可不关你的事情，我只说答应帮你杀了刘鄩，但是我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时候。”邓耀张弓搭箭，不断地射杀着来犯的敌人。
至于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能说他现在还没有彻底做到忽视自己的良心，他现在还不能做到随便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你！”朱友贞急了，他觉得，邓耀违背了和他的约定。然而当他对上了邓耀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他忽然感到了一丝惧意。
“放心吧，他会死去吧。”邓耀说着，就再度把目光投向了晋军的骑兵身上。
……
因为邓耀的决策，梁军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
刘鄩此刻终于放弃了他的侥幸心理，他不知道为什么晋军会来的这么快，按道理说哪怕是晋军中的骑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支援过来。
而且，既然晋军的骑兵到了，那么就意味着晋军的步兵也不远了，最起码已经没有留给他们修筑防御工事的时间了。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抛弃所有除无敌大将军之外重大攻城器械，火速向南撤退。”
在刘鄩的命令下，梁军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原路返回。
可是高思继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他知道仅凭借手上的那五千人拦不住他，不过最起码的骚扰与拉扯却是完全可以，骑兵的机动性在高思继的手中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终于，在全军出发第三天的时候，晋国的大军终于咬了上来，这一批生力军的加入让梁军损失惨重。
“他们这是这逼迫我们决战。”刘鄩叹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邓耀说道。
“是啊，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决战，那么我们的胜算只有一层。”邓耀看着周围的伤兵，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不是他，那么梁军就不会有如此惨重的损失。
“是啊，只有一层的胜算，这个胜算太小了。你敢堵吗？”刘鄩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我……”邓耀没有想到，刘鄩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刘鄩居然会把问题抛向自己。
“呵呵，看样子你也有顾虑的时候呢。”刘鄩豁达的笑了笑，他也能看出来邓耀心中有所顾及，也就没有说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没法跟他们决战，如果想要脱身的话，就必须留下一支伏兵，死死的拦住他们。”刘鄩紧接着说道。
而此刻的邓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要他说由他前去吗？
“这只伏兵就由我来吧，毕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三皇子殿下可能有些不满意。”
“！”邓耀愣了，他不知道刘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已经看透了吗？
“那么，三皇子与大梁，我就托付给你了。”夕阳照耀下，刘鄩佝偻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也就是这一刻，邓耀觉得，他才真正认识了刘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