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岁月静好,光影如幻的时候,赵谨言眼尖的瞧见了赵煜。
他那小奶音,虽还不会叫‘父皇’。
却因为赵煜日日在他耳边‘父皇、父皇’的说个不停,终于会说了个‘父’字。
仲英回眸,笑靥如花。
“陛下,你回来了……”
“嗯。”
赵谨言倒是不见外,一见到他皇帝爹的面,莲藕般的小胳膊就伸出来,眼睛晶亮,笑个不停。
那可爱的小模样,瞬间就将赵煜心中的不安一扫而光。
赵煜修长的手臂高高抬起,温柔有爱的从仲英的怀中接过赵谨言。
赵谨言的小脑袋拨浪鼓一样的在他的怀里,望着赵煜的眼,左瞧瞧,又瞅瞅。
一会儿抬起小手摸摸他的胡茬,一会儿又抬起小嘴巴,向前附身啃上赵煜的俊脸。
酥麻痒痒的触感,令赵煜忍不住笑出声:“小谨言,你是把你父皇我,当成你的磨牙饽饽了么?”
仲英站在一侧,眼底皆是满足。
她从未敢想象过得幸福,如今,她都拥有了。
望着眼前这个暖如骄阳的男子,她真的没办法将当初,天门山芙蓉亭下,冰天雪地中,那个一脸寒意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如果可以,她多想余生半世都能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
可惜……
“芙儿?芙儿?”
仲英失神之际,竟没听到赵煜叫了她数声。
“嗯?”
当她回过神,赵谨言已经被奶妈抱在怀中。
而赵煜正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他龙袍上被口水印出的一张小‘地图’,甚是显眼。
那可是被他的宝贝儿子赵谨言,亲口弄上的天下独一份的哈喇子……
“你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啊?”
赵煜眸色炯亮,映在仲英眼底,如光似月。
仲英淡笑,轻声回道:“无事,只是看着你们父子俩玩闹,看得入了神。
这小家伙,怎么才一会儿的光景,就把陛下的衣衫都弄湿了……”
仲英忙接过宫娥手上的锦布,轻轻的为他擦拭起那块儿‘地图’来。
“无妨,皇儿的口水,也是这世上最香甜的……”
赵煜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湿了的龙袍,反而有些担忧仲英的心不在焉。
她看似神色专注,却明显心中有挂碍。
赵煜见她不想说,便没有深问。
他知道,这些日子,朝中关于仲家的流言不少,对仲英的揣测,也甚多。
他已经命白霜她们要特别注意,务必不要让外面的流言传入后宫。
可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赵煜暗酌,他明日需得再嘱咐白霜她们一次,务必要守护好仲英与赵谨言的安全。
为了怕赵煜看出她的心事,仲英则刻意将螓首微垂,眼帘微降半分。
从前约定好不会有秘密的二人,此刻却而怀心思。
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那心思都是为了维护彼此,却依然会如同一张无形的网,隔在了她们之间。
在仲英为他擦拭干净那块小地图后,赵煜突然抬起手臂,从身后环过她的纤腰。
温柔的将她拥在怀中,他的下颌抵在仲英的颈侧,气息温热,令人沉醉。
赵谨言倒是很会来事儿,竟然在此时进入了梦乡。
奶妈抱着他悄悄退下,宫娥与小太监们也都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仲英依偎在赵煜的怀中,素手回握住赵煜的指端,唇瓣微抬。
她心中想着,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这份甜蜜的记忆,镌刻在她的心上,今生今世,永不遗忘。
感受到她的热情回应,赵煜挺拔的身躯微顿了一下,然后手腕更加有力的将她禁锢在他的身前。
他紧贴在她的身后,两人亲密无间,没有一丝的距离。
“芙儿,等太庙祭祀、祭天大殿之后,朕就即刻为你举办封后大殿。
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共同守护好这一片秀丽河山,可好?”
背对着他的她,听他这样说,不禁眼角泛出水光。
当然好啊,相伴一世,守卫河山,听起来,就能感受得到,那该是多美好的一幅画面啊……
如果可以选,她当然愿意。
轻颔首,仲英淡笑而语:“陛下这些日子太过辛劳了,等先皇的丧礼结束后,你同芙儿一起去护城河边,再放一回祈福灯吧。”
赵煜凤眸微转:“好啊。等父皇的丧礼结束,朕一定好好陪你和谨言几日。”
四十九日的大丧之礼结束,再有三日就是祭天之行。
在那之前,仲英想再同他一起去一次,那个留有他们俩美好回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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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丧礼有序的进行,朝中事物大小巨细,均有条不紊的被处理。
垂拱殿,午后。
“陛下,各邻国奔丧之人,皆入主到城中驿馆,待三日后大丧之礼,他们会代表各国出席。”
白霖将各国前来奔丧的使臣名单,放在赵煜的案头。
放下手中的书卷,赵煜翻开那张折子,随着他将那些名字看近眼底,他面上的冷色也愈发浓郁。
‘回纥王子诺地、吐蕃二王子苏哈、大辽皇太子耶律元……最后一位,西夏大王子拓跋宇。’
“风长清,他竟然也来了?……”
赵煜这句自问还是疑问的话,到底是敌意十足还是醋意满满,白霖且分不清。
但是他却能搞清楚一件事,就是他们的陛下,因为这位西夏大王子来了,很不开心。
回想起之前西夏二王子勾搭七王爷,将火药藏在皇宫外,他们家主子好像都没有这么阴恻恻,冷冰冰。
白霖觉得,大概其,还是醋意满满才是正确答案。
许是太久没见过赵煜这般冷若寒冰了,白霖突然不太敢接话了。
只静立在原地,等着赵煜下一步旨意。
等到花儿都快谢了,赵煜沉冷的声音才响起:“皇后知道么?”
白霖摇头,道:“应该不知道吧。”
各国来奔丧的使臣,都是这两日内,前后脚入得城。
礼部的人也是才整理完名册,送入宫的,仲英久居后宫。
白霖猜测,她应该尚未得知。
龙椅中的男人,面色有所缓解,不似方才那么冷冰了。
薄唇挑了下,他说道:“告诉白霜,这等小事,就不必惊动她了。待他们入宫,行送丧礼,也无需让皇后参加了。
整理先皇这些后宫嫔妃的名册,又安排后宫进行的丧礼,她最近很辛苦。”
就是堵住大家的嘴,让皇后不知道风长清来了呗。
白霖正色道:“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