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就在刘丹的帮助下开始做康复训练。说是康复训练,不过就是走步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我却怎么也做不好。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卧床的缘故,我的双腿愈发的不协调,双手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吊在胸前。
枪口处也缠着绷带,现在还是隐隐作痛,肋骨也没有完全长好,行动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
但这也没有办法,从张成才对另一个张成才的重视程度来看,恐怕他的手里掌握着很重要的线索,这个线索不仅对狼群有威胁,甚至对这个张成才背后的组织也有威胁。
那天他从医院逃走后,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王秀进监狱后,也发生了意外,据说前几天狱中在休息的时间打起了群架,唯一的受伤者就是王秀。
这明显很不正常,可是也无法说什么,更找不到是谁下的手。在看守所中我还能说几句话照顾照顾她,可是我的手还伸不到监狱中,关于王秀的事情我很担心,她是否可以撑到判决下来。
所以王秀给我留下的唯一一条线索我就更加珍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个张成才我都要保住。
今天是三十号,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还是没有破解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意思。刘丹每天下班后就匆匆往我这里跑,我和她研究了一周,连这个十二月三十一日代表着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王秀写错了?
不,不太可能,这么重要的一封信,王秀肯定是慎之又慎。
排除不小心为之,那么就肯定是故意写错的,那么她想给我表达什么意思,十二月三十一日,指的是一月一号的元旦吗?
“有没有可能是他的藏身地点?”刘丹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王秀已经给出了地点,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那是时间?”
“不能吧,她不是告诉我们时间了吗?”
说到这里,我愣住了,她告诉我们的时间是三十一日,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时间。
或许这个三十一日,就是代表了具体的哪个时间,我欣喜的看着刘丹:“三十一日,却不是一月一日,那是什么时候?”
“凌晨!”刘丹恍然大悟。
只有当零点零分的时候,既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这就是王秀想要告诉我们的信息。
然而我之前一直忽略了时间,认为见面的时间就是这个三十一号,从而一直纠结这个三十一号是代表了什么。
刚刚经过刘丹提醒,我才明白过来,三十一号代表的不是日期,而是具体的见面时间。
在十二月三十号,拦江大坝凌晨零点零分,另一个张成才会出现在那里和我碰面。
我和刘丹又研究了一会儿,基本确定三十一日就是这个意思,也就是明天晚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在刘丹的帮助下刮了胡子,把头发也简短了一些,换上了一身还不错的休闲装,外面披着一件羽绒服,别人基本看不出来我受了伤。
白天郑欣又来找我研究案情,这次的案子有些特殊,死者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有被啃食的痕迹,并且通过齿印对比,发现是人类所为。
异食癖的犯人我也遇到过不少,他们吃人大多数是因为年幼时期的悲惨遭遇,以及后天的精神刺激而崩溃引发的一系列的精神疾病。
我让郑欣多留意附近一些行为怪癖的人,并且提醒她,这种犯人非常危险,如果发现了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请求支援。
郑欣之前经历过一次被犯人桶伤,因此对我的话很信任。这个案子还是比较残酷的,但也是成长需要的必不可少的经历,郑欣想要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警,这一关是她必须要过去的。
我没有过多的关注郑欣的案子,太多的干涉反而容易让她产生依赖心里,失去思考的能力。
吃过晚饭,我和刘丹开车到了千江岸边,她开着那辆红色的甲壳虫载着我,一路疾驰。
我和她很久没有单独出来过了,站在钱江岸边,看着夕阳的余晖,我的心得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
距离凌晨零点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冬天天短,黑的比较早。晚霞过头,夜幕低垂,江水波涛汹涌,不时的传出大鱼的戏水声。
看着刘丹的背影,我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和她并肩而立。微风吹起了她的秀发,景美,人更美。
“陈威。”刘丹忽然喊道。
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她的眼角已经留下了泪水,她没有看着我,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答应我,别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了好吗?”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无法做到欺骗她,接下来只会更加凶险,从我决定追查这个案子开始,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
想要安全,只有放弃,可是我又怎么能够放弃?
刘丹苦笑了一声:“你啊,难怪这么久了还是单身,连讨女孩子欢心的话都不会说。”
“那你呢?”我想也不想的问道,问完后就后悔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目光干净而明亮:“我在等你啊。”
“咳。”我尴尬的移开目光,看着天空说道:“今天的月亮好圆。”
刚好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镰刀般的弯月,刘丹无奈的看着装傻充楞的我。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我被吓了一跳,手刚好就触碰在她的那片柔软上。
我连忙就想抽回来,可是她死死的抓着我,轻声说道:“陈威,你听。”
“扑通……扑通……”
寂静中,她的心跳动的很剧烈,她脸色微红,胸口起伏:“我等你。”
她红唇微张,贝齿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犹如天上的星星。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相信我。”
“嗯。”
我们久久无言,静静的站在江边,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无形之中被拉近了许多。
深夜,两道人影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刘丹的身上,却被她骂了一顿,说我现在是病人,更应该照顾好还身体。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还没有看到张成才的身影,我不由得开始怀疑王秀是不是在骗我。
我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秒就要到了午夜凌晨,但周围除了我和刘丹之外,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三十一号不是午夜凌晨的意思?
指针不紧不慢的跳动,跨过万水千山,终于指在了十二点的数字上。
与此同时,三十号拦江大坝的边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走路一晃一晃,身影佝偻,手中提着一个煤油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不免的有些惊悚。
刘丹害怕的钻到我的怀里,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拦在身后。
身影越来越近,煤油灯照亮了他的面孔,尽管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了他的整张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张成才。
和一周前的晚上看到的张成才想比,眼前的张成才更加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一些,和死去的张成才也更相近一些。
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齿,随着他面部肌肉的蠕动,脸上的伤疤仿佛蜈蚣一样动了起来,看起来甚是可怖。
我拍拍刘丹的小手,让她放开我,独自走过去。她拉了我一下,对着我摇了摇头,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过头面对着张成才。
“陈警官,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看到,还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张成才一开口让我吃了一惊,他的声线很粗,皮肤黝黑,拿着煤油灯的手掌上都是老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张成才混在混凝土中的尸体,我甚至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张成才。
不过死去的张成才可没有他的满腹经纶,刚刚的一段话张成才说的很自然,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我笑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晃了晃头,目光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说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见我一号吧。”
“一号?”
“嗯,那是我培养皿的序号,我是第一个被克隆出来的人。”他说的很平静,就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可是我听得却不平静,第一个被克隆出来的人,那代表的可不是一个数字一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里程碑,虽然国家早就在动物的身上克隆实验成功,但人类还是从未有过。如果考虑道德和伦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号的诞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他将被全人类所铭记,他是第一名出现在地球上的克隆人。
他脸上古井无波,好像什么事都无法让他的心里产生波澜,他转过身:“跟我来吧,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没必要这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