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深,火热的夏日慢慢的冷却下来。
大片的麦田里挤满了黄澄澄的麦穗,衣衫褴褛的农人辛苦的工作着,他们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边上田埂上经过的猎魔人。
不对,这时候还没有人识得“猎魔人”。
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他的背后背着两把长剑,全身着皮甲,腰间系着一条宽腰带。
许多不同颜色的药剂玻璃瓶插在他的腰间,样式粗糙而原始。
男子相貌英俊,身材矫健,大约已经到了中年,过了四十。
他叫杰瑞特·利维亚,二十余年来他在新陆不停的旅行,岁月亦在他的脸庞刻下了痕迹。
黑风暴刚刚在西方的天际消散,朝气蓬勃的钢铁王朝在北方取代了腐朽的恩洛斯王国,杰瑞特也被卷入了这场战争。
这对他而言再是残酷不过——血流漂杵的屠杀和十室九空的动荡让他的内心有如刀割。大洗牌为新陆的人民带来了太多的苦难,目睹这一切的杰瑞特内心充满着绝望的苦痛。
他想改变这一切。
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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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哥特式城堡内,身着名贵而庄重衣物的男男女女们正在纵情狂欢。
优美的音乐在大厅内盘旋,仆人们不断的呈上美味而精致的菜肴。大理石地面铺就的空旷殿堂内,几对年轻美貌的男女正在结对跳舞。
正对大门的高大王座上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威严的男子。他的头发规整的梳到了脑后,身后披着外黑内红的天鹅绒披风,正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亲王殿下,这是刚刚采集的处子鲜血。”一位头颅两侧长着蝠耳的侍者恭敬的向他献上了一大杯鲜红的饮品。
“刚刚的那条烤鱼有几根刺没有烤酥,扎到了我的喉咙。”男子神态懊恼,脸色不愉:“阿姆,下一道菜,我要那个厨师的心脏,三成熟。”
“是的,殿下,马上为您呈上。”侍者恭敬的鞠躬,迅速的退出了大殿。
“阿姆!”此时,正在跳舞的一位女士叫道。
“我在,小姐。”侍者驻步,躬身应是。
“我的‘红酒’呢?给我快一点。”女子命令道:“要刚采的,如果被我喝出不新鲜,你可小心你的皮。”
“立刻,小姐。”侍者再次鞠躬,然后快步退下。
城堡的厨房内,惊恐的两位厨师强自压抑自己的恐惧,然而他们的身子还是不停的颤抖。
“注意了,殿下说三成熟,如果你们不想被当做下一道菜肴的话,最好上点心。”阿姆舔食着自己手爪上的血液,一边吩咐道。
“当,当然,管家大人,我们一定做好。”厨师低着头,语气内满是恐惧。
鲜血如同小溪一般的流淌,蜿蜒到了他的鞋边。溪流的源头是倒在地上的一名厨师,他的左胸口有着一个巨大的空腔,身上的白色制服已经被染红。
“哎,你把这个尸体处理一下,可以作为我的晚餐。”阿姆转身出门,他的最后命令令人不寒而栗。
城堡管家来到了地牢。
几根闪着微光的蜡烛为阴暗潮湿的地牢带来了些许的温暖,十数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围坐在地上的草席上。
她们每个人的衣衫都褴褛不堪,但是还保持着洁净。
贵人们不喜欢肮脏的血源。
“这次是轮到谁了,玛丽,是不是你?”阿姆走下了楼梯,向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孩问道。
“是的,管家大人,是我!”看到血魔的女孩子立刻热切的回答道,仿佛迫不及待。
她伸出了两只白藕般的胳膊,上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有几道甚至才刚刚结痂。
女孩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许是缺少血液,许是不见日光——但是她的面颊上泛着突兀的红晕。
阿姆点着头利落的走到女孩的身边,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
他用右手的指甲切开了女孩的右臂,鲜血顺着支着的银白色刀刃,一路流到了下方的玻璃杯里。
“做得好,玛丽,继续好好表现吧;说不定家族中某一位高贵的大人将会垂怜你的渺小与可悲,予你初拥,让你成为高贵而永恒的血族。摆脱人类这个卑微的族群。”侍者对女孩诉说着缥缈几不可及的希望。
“管家大人,”玛丽的鲜血徐徐流出,但她脸上的红晕更甚:“感谢您!能为伟大的第四家族奉献我卑微的血液,是我莫大的光荣。”
“嗯,足够了。”阿姆举起的酒杯,看着在玻璃内旋转氤氲的血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快步离开了昏暗的地牢。
女孩儿们都跪伏在地,恭送血魔的离开。
地牢,并没有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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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月亮已经爬到了天际的最高处,明亮的月光洒下,照亮了巍峨的城堡。
城堡建在一块高坡之上,坡下围绕城堡,分布着稀疏的木屋,这显然是一个不甚兴旺的聚落。
一位背着双剑的中年人正矮着身子慢慢的靠近坡上的古堡。他小心的在树木与石块后交替行进与躲藏,防止城墙上站岗的卫兵看到他的身影。
正是杰瑞特。
他猫着身子挨到了城堡的城墙根,黑夜掩护了他的潜行,城上手持火把的卫兵们毫无所觉。
城堡的石头城墙从远处看非常的平整,然而挨到近前便能发觉各种起伏与凹陷。当然,这并无法成为普通人类登上城墙的依仗,但是杰瑞特不同。
多年的冒险和猎魔生涯锻炼了他的体魄,尤其是在失落的帝国王都摩利尔的冒险,让他发现了魔药的制作与使用方法。多年来,他频繁的使用魔药,甚至利用一些魔物的身体材料自己研发制作了部分新式配方。这一切都让他拥有了常人难以拥有的素质。
比如,仅凭着一个浅浅压入凹槽的手指,他就能轻松拉起自己的整个身体。
猎魔人在城墙上游移着,仿佛一条灵活的壁虎。
很快,他翻上了城墙。
将身体潜藏在阴影里,他尾随着手持火把的士兵,然后在视野的视角将他们一个个击晕。很快,无声无息中,他已经肃清了整个正面城墙。
第四家族的贵人们,依然尽情的享用着美好的夜晚。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