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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端着两碗饺子进了正屋,见司徒逸心情颇好的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一本书册,见她进门,便将书册往一侧的小几上放,含笑地看着她。

云岚垂着头,看似在看地上的路,实则是在将严厉的情绪掩藏起来,将一碗饺子摆在司徒逸面前。

司徒惊讶地看着递到眼前的筷子,“笑笑,我的伤还没好呢。”

“我记得你伤到的好像是左边的胳膊?”云岚侧着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平时惯用的,好像是右手吧。”

司徒逸低低地嗯了一声,任命地自己动手。

“府上的规矩似乎挺大的。刚刚我们吃团圆饭的时候,中间还隔着一道屏风呢。”云岚无意地问。

司徒逸夹饺子的动作一顿,偷眼看了看云岚的动作神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是一家人,到底男女有别。”

不说是以前的惯例,也不说是今儿才兴起的。

云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让厨房那边多做了些芝麻馅儿的汤圆。”司徒逸不怎么喜欢汤圆,芝麻馅的却是能吃上几个。

司徒逸心里提起的那一块石头落下来。知道关心他,今儿这一关也算是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今儿自己是哪里出了错,竟然让笑笑发现了他做的那些小手段。

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

吃了宵夜,二人又拿出一盘棋,一局还没结束,云岚就打起瞌睡。

司徒逸知道云岚身体弱,守夜这样的事情怕是撑不住,“你先睡一会儿,等快到子时,我再唤你起来。”

云岚上下眼皮直打架,听了司徒逸这话,直接睡了过去。

司徒逸给云岚掖了掖被子,又拿起刚刚看的书翻看起来。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千金方》。

云岚再醒来,是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的。

“你怎么没叫我?”云岚揉着眼睛道。

“不是还有我吗?我连着你的一起守了。反正我胳膊痛,睡不踏实。”司徒逸扬了扬被木板固定住的胳膊,还没扬起来,就被云岚拦住。

“你可别折腾你这条胳膊了!”云岚连忙拦住司徒逸的动作,“小心牵扯到伤处。”

司徒笑眯眯地将胳膊放回原处。

云岚心里愧疚不已。毕竟这伤处是因为她才得来的。

云岚以前曾经摔伤过,那时候虽然伤到骨头,却是连脱臼也不曾脱,只这样也让她疼了一晚上。钻心蚀骨的疼痛,几乎让她一夜未眠。

那是她熬的第一个通宵。

“不过小伤而已,”司徒逸见云岚低落下来,连忙用另一只手揽住云岚,“我底子好,过不了几日就会好的。”

“底子好就不会痛吗?”云岚反问道,“说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白遭了这一场罪。”

“这跟我以前……”司徒逸突然停住,“为你受伤,我心甘情愿。”

云岚眼眶一红,伸手抱住司徒逸的腰身,脸整个埋进司徒逸的胸膛。

司徒感觉胸口有一团湿气慢慢扩散。

司徒逸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安抚地拍拍云岚,最后却只是将怀中之人紧紧抱住。

次日天明,二人起来的时候都没说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只是下面伺候的人发现,两个主子之间的默契似乎更足了。

二人刚刚用过早上的汤圆,就听外面传来欢快地叫嚷声,“哥哥嫂嫂……”

云岚往司徒逸这边一看,只见司徒逸脸色阴沉了一些,“尔雅来了,正好咱们今天一同出去。”

司徒逸闷闷地应了一声,“大过年的还不消停。”

“那是她亲近你这个哥哥。”云岚推了推司徒逸,“赶紧把你脸上的表情收敛一点,待会儿吓到尔雅可怎么办?”

“吓到正好。”司徒逸嘴里这么说着,浑身气息却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司徒尔雅得了传令之人的允许,刚冲进来想要扑向云岚。

被司徒逸冷冰冰的眼神一撇,当即止住自己的动作,怯怯道,“哥哥、嫂嫂安。”

云岚见司徒尔雅前后表情变化,狠狠瞪了司徒逸一眼,温柔对司徒尔雅道,“可用过早点了?”

司徒尔雅欢喜地点点头,看见一边司徒逸的眼神,浑身又是一僵。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对自家嫡亲兄长的惧怕之色。

“你收敛一点,要不然我今天就跟尔雅……”

“既然都收拾好了,我们就先先出门。”司徒逸不想听云岚的话,知道今天这个小尾巴是怎么都要带上之后,歇了赶走司徒尔雅的心思。

心里却是对司徒尔雅升起一抹恼意。

司徒逸想到以前听人说,姑娘家长大了就不经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看看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已经留成仇了吗?成天跟他抢媳妇儿。

司徒逸看着前面两个相携的身影,眸色暗了暗,“笑笑,待会儿要不要去灵溪寺上香?”

云岚娇笑着回头,“怎么不去?”

司徒逸眼里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都听笑笑的。”

待云岚转头,司徒逸眼里的宠溺还没散去,就阴测测地道,“安南,你可还记得我让你打听的几个商户人家的公子?”

安南点点头,“还记得、还记得,那几位公子还曾邀小的聚聚。”

“你让人将那些个公子请到灵溪寺上香。”

安南浑身一个激灵,“是。”

安南将今儿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通,终于想到自家主子的用意,看来来年不久,府上就又该增加一样喜事。

云岚和司徒尔雅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往大殿里上了一炷香,就往人不怎么多的地方去了。

“哎呀!”司徒尔雅手上摸空,焦急地道,“嫂子,我的娟帕掉了。”

“我刚刚在大殿还见过你用来着。咱们沿着这一条路往回走,要是没被人捡到,定然能找回来。”

司徒尔雅叠叠嗯了几声,“那是我亲手绣的,虽然还没来得及绣名字上去,可终归是不好。”

司徒尔雅眼睛往四周看,嘴里跟着解释,“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一茬,我就随便拿一条针线房送来的娟帕。”

“公子,少夫人也跟去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安南沮丧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一行人,偷偷打量着司徒逸的表情。

“我们也跟上去。”司徒逸冷声道。

司徒逸跟在身后,刚刚绕过一道围墙,就看见他的媳妇儿正言笑晏晏地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人搭话,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起来。

安南匆匆地离开司徒逸身边一小会儿,回来便道,“那位林公子捡到了三姑娘的娟帕,可是三姑娘性子内向,少夫人这才跟那位林公子说话的。”

安南见司徒逸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悄悄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要是不想自家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说话,就好生留着自家媳妇儿不是?只会对着他们这些下人发火算什么英雄好汉?

安南心底默默地腹诽,就见司徒逸几步上前,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东西可找到了?”

云岚笑着道,“找到了找到了,幸好这位林公子等在原地,要不然咱们就得好一通忙活。”

司徒逸温柔地看了云岚一眼,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林公子,长身玉立,五官端正,要是没有什么隐疾和性格上的毛病,倒是可以跟他妹妹相配。

司徒逸看了看羞红了一张脸缩在自家媳妇儿身后的妹妹,看来妹妹是看得上这个人。这年节正好他没什么事,要是合适,可以暗中撮合这两个一番。

“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今日为了舍妹之事耽搁公子时间,改日当登门道谢。”司徒逸拱手,一本正经的道。

“在下建州城东林氏粮铺林氏慎乾。当不得司徒公子这一番客气。想来任是谁捡到这娟帕,也会交还原主。在下今日正好无事,稍微等等却是不值一提的事。”林慎乾谦虚道,“在下本来也只打算等一刻半刻,若是没人就将这娟帕交给寺里的小沙弥。”

云岚赞赏滴看了一眼这个男子,直看得司徒逸喝了一罐子的陈醋。

只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司徒逸愣是忍住嘴里就要直接冒出来的酸气,跟林慎乾好一番谦让,这才定下了上门拜访的时间。

几人又在庙里逛了一个时辰,司徒尔雅又丢了一回耳铛、落了一回步摇,索性都找回来了。

只是等司徒尔雅的步摇找回来之后,司徒尔雅再没有闲心再外面逛了。

云岚见天色不早,几人便坐了马车回府。

只这一回,司徒逸直接将司徒尔雅撵到另一辆马车上,坚决不准司徒尔雅跟他们同一辆马车。

云岚看着司徒逸还吊着的一条胳膊,实在不忍心拒绝司徒逸,便顺了司徒逸的意。

云岚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唇,顺带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不由开口道,“今儿这事情真是奇怪,怎么尔雅身上的东西就总是掉下呢?”

“想来是她身边的丫鬟不尽心。不过她成天蹦蹦跳跳的,掉东西也不奇怪。”

云岚觉得司徒逸说得有些道理。司徒尔雅在熟人面前就有些人来疯,东西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今天掉东西的次数有些多而已。

“我看今天尔雅遇到的几位公子看起来还算不错。”

话音一落,云岚就觉得马车内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话还没说完呢,你生什么气?”云岚双手撑着脑袋,嘴里嘀嘀咕咕,“你说这几个人当你妹夫怎么样?长相还算过得去,能捡到东西退回来,想必品性也没什么问题,见到姑娘家也没看直眼……”

云岚嘴里不停地分析着,司徒逸越听越恼火。

他是有在那些人里面挑一个妹夫的想法,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从自家媳妇儿嘴里听到关于那些人的一个词语。

“只一面而已,我让人去打听一下他们私底下的情况再看看。”

云岚点点头,“正是呢,事关尔雅一辈子的幸福,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定下来。你记得让人最好将那些人身边的丫鬟小厮、父母族亲都一一查查。咱们也能有个底。”

司徒逸见云岚又转头说起查人身家背景的事情,细细一琢磨,这些为的还不都是后面马车里的那个?果然,后面马车里的那个才是他真正应该好生防备一二的。

第二日初二,正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

司徒逸想着初三初四府上没什么事,给钟氏说了一声,二人直到初四才回了建州。

司徒逸今日有客人要见,因为不方便带着云岚,遂将云岚留在府里。

司徒尔雅贼兮兮地拿着一个简单的账本找到云岚,“嫂子,你看,这是我那个小生意这几天赚的银子!”

压低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快给我看看,你这个小财迷赚了多少银子。”云岚笑着接过司徒尔雅手上的账本,略略一番就明白了数目,“不错,等过了明天,应该能小赚一笔。不愧是司徒家的姑娘。”

司徒尔雅挺了挺胸,想到已经到了她妆盒的一匣子碎银子,虽然都是不起眼的碎银子,但是累积到一起,却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过了明天元宵,她那个匣子应该能装满。“要不是嫂子的意思,我也赚不了那么多银子。”

司徒尔雅本是想打算让先生的侄儿去叫卖的。

可云岚告诉她,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让她将手上做出来的东西按照偏低的价格,供给那些庙会上的小商贩,和那些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她赚的果然比预计的多了许多。

就连那像走马灯的花灯,也是因为她嫂嫂的提议吗,她才想到让专门做灯笼的工匠只做出最复杂的骨架。灯罩则是她找了会画画的人直接画的。

因为画作简单,自然不需要那些高手来,成本自然又小了一些。至于糊灯罩,更是简单。

司徒尔雅笑眯眯地将自家嫂子一通夸赞,不自觉地又靠近云岚一些。

忽然,司徒尔雅浑身一凉,一回头就见自家哥哥正笑容温和的看着自己。

她、她竟然看到她哥哥温和地看着她?一定是她今天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