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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矫健的身影正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地。

然后,又转身伸出手,从马车里接下了另一个熟悉的,纤纤身影。

他们两抬起头来,正正的对上了他。

目光交汇的一刻,天地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却又许多喧嚣的东西,在彼此的眼神当中回荡着。

简若丞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平静了下来,对着祝烽沉重而深邃的目光,他淡淡的拂了拂衣袖,对着他们拱手道:“两位,来了。”

祝烽抬头看着他。

“嗯,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看着对方。

说起来,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对方了,尤其是祝烽,在失忆之后,只是一直听着“简若丞”这个名字,这段日子,甚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响。

真正见到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隐身在“竹间书院”这四个字背后,掀起了朝堂,甚至整个大炎王朝无尽波澜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简若丞。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

简若丞看着他。

“简若丞。”

“在下简若丞。”

“朕——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

“彼此,彼此。”

他们两人对话的时候,非常的平静,就只是最平常的两个陌生人见面时该有的样子,但南烟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听着他们的声音,却只觉得全身发寒。

虽然知道,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什么冲突,但是,看到他们两这么平静的相对,平静的交谈的时候,她的心情更加不安了。

甚至,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简若丞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但立刻,他的目光也被祝烽捕捉到了,也看向了司南烟,立刻皱起了眉头。

南烟急忙说道:“夫子,轩儿在你们书院,还好吗?”

简若丞道:“两位今天来,就是为了昨天在书院发生的事情,是吗?”

“不错。”

说着,简若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祝烽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简朴而雅致的书院大门,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南烟道:“走吧。”

“……”

南烟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去。

而他们身边,冉小玉和另外几个随行的便装的侍从,实际上也是锦衣卫的精锐,都跟着他们,走进了这个静谧又优雅的书院当中。

而在金陵城另一边的街头上,一辆马车正在急速的前进,因为速度太快,甚至在拐弯的时候,差一点就掀翻路边的一个小摊子。

摊贩跳起来怒骂:“赶着去投胎呢?”

即使这样,马车的速度仍然丝毫不减。

甚至,坐在车厢里,已经颠簸得不行的夏辅修还撩起帘子,对着车夫说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车夫无法,只能用力的抖动着缰绳:“驾!”

拉车的马儿更是撒开蹄子,在大道上飞奔。

但是,即使他们的速度那么快,却仍然没有摆脱跟在后面的几道身影,以及那些人如同鹰隼一般精锐的目光。

对视之间,暗语传递——

“他肯定快要到了。”

“大家小心。”

“随时准备把消息传递回去。”

“是!”

马车上的人毫不知情,仍然急切的看着前方,大道的尽头,隐隐出现了一座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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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进去,周围安静不已。

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却让这个书院显得更加的静谧了。

不过,当他们穿过空地正中央的那道门,看到前方的课室的时候,就传来了一阵阵整齐的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虽然是很简单的文章,可是,听着学生们整齐的诵读声,却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祝烽的脚步停下,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看到关于竹间书院的那么多传言,朕还以为,你这个书院里面,会教导一些不同的东西。”

简若丞看着前方,目光淡漠。

“人,就是不同的,不用教。”

“人就是不同的?”

听到这句话,祝烽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就让他们,变得更不同?”

“……”

简若丞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绕过课室,往里走去。

走过了一段竹林间的小径,就到了学生的宿舍外,这里的门跟之前祝成轩他们看到的不一样,没有再上锁,可是,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除了这一条路上的宿舍,其他的几条路,都被锁了起来。

所以,他们只能到前面的那一个房间而已。

祝烽往周围看了一眼。

隐隐,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但这时,简若丞说道:“这边请。”

祝烽收回目光,跟着他往前走去,走到了那个房间。

房门打开,原本就在里面翘首以待的祝成轩这个时候立刻走上前来:“父——”

“皇”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但,一对上祝烽深邃的眼睛,那个字又被咽了回去,他急忙改口道:“父,父亲。”

“……”

祝烽看着他,面色沉冷。

祝成轩在这里即使面对着刺杀,甚至别人的暗中加害,都还算如鱼得水,但一对上自己的父皇,立刻整个人都颓了下来,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喘一口。

黎不伤走上前来,对着祝烽拱手行礼。

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的身后。

祝烽站在门口,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原本就是正面背阴,这个时候,脸色更是阴沉了一些。

他沉声道:“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儿子的?”

“……”

黎不伤一愣,头埋了下去:“属下知罪。”

“哼!”

祝烽冷冷的哼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黎不伤只能退到一边去,祝烽这才跟简若丞一起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

虽然只过了一天,但钱修文的状况比起昨天失血过多,惨白无生息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祝烽低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这时,祝成轩在他身后,轻声说道:“父亲,儿子不是——”

“住口!”

祝烽沉沉的说道:“让你来书院看看,这就是你看出的结果!”

“我——”

祝成轩这一次彻底不敢说话了。

半晌,祝烽转过身来,对着简若丞道:“夫子,可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