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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小顺子就让人来请贵妃过去跟皇帝一道用膳,南烟早已经将那封书信收起来,整了整仪容,带着彤云姑姑去到了祝烽的营帐。

因为只是临时休息,账内陈设简单,只是一张桌和两张凳子,旁边还挂着一张简单的舆图。

祝烽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眼睛像是被线牵着一样定在那张舆图上。

下面的人早就把膳食送上来了。

因为是在行军途中,膳食自然不会太风声,也就是一些烤肉和粥水,虽然简单,毕竟是奉给皇帝和贵妃的膳食,做得也是色香味俱全。但南烟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轻声说道:“怎么连点绿的东西都没有。”

祝烽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她,南烟走到他对面去坐下,轻声说道:“这些烤肉都吃了那么久了,该吃些菜蔬才是。”

祝烽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道:“这大雪天,又是在军中,哪儿去给你弄新鲜的菜蔬。别抱怨了。”

南烟知道,他一回到军中,就又回到当初那个驰骋疆场,能跟将士们同甘共苦,甚至吃苦耐劳的燕王殿下的状态上,劝也是劝不过的,只能轻声说道:“妾也是想着皇上这两天牙疼,若吃些菜蔬能好些。”

祝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再说吧。”

两个人便都不再说什么,小顺子带着人要进来布菜,祝烽道:“就这点东西也不用麻烦了,你们自己出去吃去,朕跟贵妃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是。”

小顺子带着人出去了。

祝烽自己亲手盛了一碗热粥递到南烟手上,南烟慌忙接过来,就听见他说道:“刚刚,太子的人也过去见你了?”

南烟捧着粥碗暖了暖手,轻声说道:“太子礼数周到,还让人过来给妾请安。”

祝烽道:“可有说什么没有?”

南烟道:“不过就是问候的话,咱们也走了这几个月了,太子殿下还是想让妾劝皇上早些回京。”

祝烽闻言立刻沉下脸道:“尽说些废话。”

南烟笑道:“做儿子的关心父亲,这怎么是废话?”

祝烽冷笑了一声,道:“朕看他让人单独过去见你,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的跟你说,结果还是这些陈词滥调。”

南烟笑道:“太子仁孝,这些话除了能跟妾说说,还能跟谁说呢?跟皇上说,皇上又要骂他。”

她一边说,一边夹了些菜放到祝烽的碗碟里,然后说道:“不过,这次太子殿下特地让人深入草原,不会只是说些请安的话吧。他跟皇上还说了什么吗?”

祝烽道:“淮安那边出现了灾情,数万灾民居无定所,而且情况比往年要严重得多,他已经动身亲自前去赈灾,担心朕不知道,所以发文过来说清楚。”

南烟道:“太子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祝烽道:“看脚程,至少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南烟蹙眉,喃喃道:“难怪……”

祝烽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南烟急忙摇头:“没什么,妾,妾只是在想,难怪这一次太子殿下会特地派人到军中来请安。不过,殿下奉命监国,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好吗?”

祝烽道:“倒也无妨。朕还就担心他大半辈子都待在朕的身边,没真正见识一下民间疾苦,眼界不开,也做不成大事。这一回他自己愿意去赈灾,倒是件好事,历练历练,也能长长见识。”

南烟点点头。

而她心中也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心平居然敢离京往西川跑,原来是因为太子已经离开京城,她才钻了这个空子。

两个人说了这一会儿,祝烽只觉得喉咙跟火烧炭烤着一般,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南烟急忙盛了一碗米汤给他,说道:“皇上也别喝茶了,喝些米汤润一润吧。”

这米汤原是穷苦人家用作滋补的,皇族的人极少喝这个东西,但在军中倒是很常见的滋补佳品,祝烽年轻时在军中也经常喝,这个时候端起来一饮而尽,浓浓的,油润米汤倒是润泽了他干渴的喉咙,喝下去之后,稍稍缓解了一些胸口的阵痛。

南烟又起身走到他背后,一边轻轻的拍着祝烽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轻声说道:“这三个孩子,最不用人操心的就是太子殿下,沉稳内敛,能堪大任;至于汉王……皇上看重他,妾也不说什么,这孩子经过邕州城的事,倒是比过去好了不少,唯一让妾担心的,就是心平。”

祝烽道:“好好的怎么说起她?”

南烟道:“能不说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知道玩。”

祝烽忍俊不禁:“她是公主,是朕唯一的女儿,要她做什么?她不就是该好好的玩吗?”

南烟道:“玩归玩,也不能惹是生非的。”

祝烽道:“你想说什么?”

南烟道:“妾想着,这一次回去……该想想她的终身大事了。”

祝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说道:“想这个做什么?她还小呢。”

南烟道:“不小了。”

祝烽道:“不小了也不必想这个。朕的女儿又不愁嫁。再说了,嫁出去就成别人家的人了,一天到晚看不见摸不准的你心里就舒服了?”

南烟原本帮他抹后背顺气,听见这话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皇上这话就没理了,她是公主,眼下又不用她去和亲,什么叫嫁出去就看不见摸不准。皇上难不成还要她一辈子留在身边?留在皇上身边也是淘气的。”

说完,她走回到对面去坐下。

祝烽抬起头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怎么突然提起心平的婚事了?难道,太子跟你说了什么?”

南烟目光闪烁,说道:“也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

祝烽:“怎么就突然想起来?”

南烟也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就是突然想为孩子们打算打算。太子大事已定,连长佾都有了,自然不必再担心;而成钧,他虽然小,但目标很明确,也不用我这个做娘的操心。只有心平,她年纪一天大似一天,终身大事如果我这当娘的不操心,难道将来让她的哥嫂去操心吗?”

“……”

祝烽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低头拿起筷子来。

慢慢说道:“你这话说得,就好像你不回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