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乔建朝的身上。
乔建朝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尚磊的分析，每一句都切中了要害，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反驳。
让乔建朝感到讶异的是，尚磊才刚刚到水泥企业上班没几天，怎么掌握的信息居然如此全面？尚磊这家伙，忒神了！
他害怕如果自己站出来反驳尚磊，尚磊会有更加激烈更加不利的言辞等着他。
见乔建朝低着头一言不发，康利军急的蛋皮都快挠出血来了。他紧紧地盯着乔建朝，右手一上一下的来回摆动着，仿佛在说：你倒是放个屁啊！
乔建朝仍然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康利军懵了，心里道：马勒戈壁！实际情况也许真的像尚磊说的那样吧？要不然，乔建朝这家伙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如果实际情况真的像尚磊说的那样，那可是在打他康利军的脸呢！他刚刚说要为乔建朝正名，尚磊的巴掌就打过来了，NND！这叫什么事啊！
不行，必须得让乔建朝开口，即便是强词夺理，也要反驳尚磊几句，要不然的话，他这个一把手就真的威严扫地了。
“老乔，尚磊尚主任说的是实际情况吗？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乔建朝只好红头涨脸的站了起来，说道：“关于咱们公司的配煤比例，尚磊讲的是客观事实。其它的兄弟厂家生料里配煤的比例究竟是多少，我没有打听过，也不需要打听。每家企业都有每家企业的经营指导思想，我的配料原则，始终都在贯穿康总的企业理念，那就是确保产品的质量。”
康利军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挨个看了看与会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尚磊的身上。
“尚主任，你听清楚了吧？乔建朝同志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提高产品的质量，我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宗旨是，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为了确保产品的质量，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尚磊早就等着乔建朝和康利军的这番表态呢，康利军的话刚落音，尚磊就紧接着问道：“刚才乔总的意思没有完全表达清楚，我想问一下乔总，你的这种做法，是为了确保熟料的质量呢？还是为了确保水泥的质量？”
乔建朝嘟嘟囔囔地说：“都确保。”
“那好，我们就先比较一下熟料的质量到底怎么样吧？”说着，尚磊把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塑料袋放在了会议桌上，“这几个塑料袋里，分别放着我们公司和其它几家水泥企业的熟料样品，白色的塑料袋里，是我们公司半个月前生产的熟料，黑色、红色和黄色的塑料袋里，分别是梁峰水泥有限公司，振兴水泥有限公司，宇鑫水泥有限公司最近生产的熟料，大家可以看一看，它们之间在外观上有什么区别。”
尚磊把塑料袋子一一扒开，让大家观察熟料的颜色，每个塑料袋里的熟料都黑黝黝的，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不解的看向尚磊，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尚磊笑了笑说：“从外观上看，这四家水泥生产企业生产的熟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那现在我把它们砸开来，看看它到底是黑心还是红心吧？”
尚磊走出会议室，在外面捡了一块石头，然后把熟料样品放在地上，一个一个的砸开，结果发现，其它水泥企业生产的熟料，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唯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生产的熟料，外观上看是黑色的，但砸开之后，里面却是黄的，还有个别地方呈现出褐红色。
尚磊把石头扔到外面，拍打了几下手上的灰尘，对大家说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大家看了熟料的实际状态，哪家企业生产的熟料质量好些，应该一目了然了吧？如果有人还不清楚的话，我再从经济效益上给大家做一个比较。”
说着，尚磊重新拿起那一沓报表，继续说道：“我手里拿的这些，是我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和其它几个水泥生产厂家的配料和质量报表，从这些报表当中可以看的出来，在保证水泥的质量一致的前提下，我们公司每生产一吨水泥，需要八百公斤熟料，其它几家水泥企业呢？则只需要七百公斤熟料，从这一点就足以看的出来，究竟哪一家企业生产的熟料质量好了吧？”
“那么，我再从经济效益的角度给各位领导算一笔账。我们公司每生产一吨水泥，比其它的水泥企业要多用一百公斤熟料，按熟料和其它辅助材料的差价七百块钱计算，每生产一吨水泥，我们公司的生产成本就要比其它的水泥企业高出来七十块钱，我们公司每个月生产一万六千吨熟料，折合成水泥大概是两万吨，每吨水泥的成本比其它企业高出七十块钱，两万吨水泥就是一百四十万，再加上增加配煤比例造成的损失，那么每一个月我们将要损失一百九十二万。一年呢？不用我算各位领导的心里都应该有数了吧？试问一下，刚才康总说使用陈楼煤可以为我们公司增加效益，这些话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康利军脸色乌青，他虽然对水泥的质量管理一窍不通，但要论算经济账，他还是一门灵的。他心里很清楚，尚磊刚才的分析有理有据，他无法反驳也没理由反驳。
艹！今天的会议，本来计划着是要给尚磊来一个下马威的，然后再借助着势头，把交给尚磊的原材料质量控制权夺回来，重新交还到乔建朝的手里。
没想到打不着黄鼠狼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骚，眼下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包国庆一直观察着康利军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理屈词穷了，便站出来替他解围。
“我觉得刚才的讨论有点跑题了，康总召开这个会议的初衷，是为了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如何才能把煅烧车间的产量搞上去。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到算经济账上去了？乔建朝乔总在工作上有没有失误，不是我们大家需要讨论的话题，就算是他十恶不赦，也应该有审计部门，司法部门，对我们公司的经营状况进行审核，刚才尚磊尚主任算的那些账，恐怕是缺乏专业能力吧？”
康利军这才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