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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禁闭结束,下午藏绫也被押到了采石场开工,不过她是监工并不用干活,只需磨磨嘴唇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休憩期间黄牙又开赌准备翻本了,结果又被我见缝插针连押了几把重手。但这小子心思够缜密的,估计也猜到我有点门道了,到了后来翻牌时改变了方式:不翻第一张牌作为派发起点了,而是改为从中间随机抽取!

这下我没辙了——他这一手够狠的,从中间抽取的话,不仅派牌起点没法确定,连牌的排列次序都会被打乱!

眼看再无空子可钻,只好悻悻收手。而几个脑子比较活络的狱友、狱警见我打起了退堂鼓,也知趣地鸣金收兵,喜滋滋地躲在一边蘸着口水数钞票。

对于狱友们来说这些钱简直就是发横财了,毕竟拼死拼活、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百来块钱。

而对于狱警们来说这些钱或许算不上什么,但赌博就是这样,赢钱的刺激感总是能让人兴奋和回味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在赌钱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按理说狱警和囚犯是彼此对立的天敌,就像猫和老鼠、警察和小偷、吸尘器和灰尘一样。但在赌局里大家都无意识地抛却了身份隔阂,凑着脑袋挤在一起,勾肩搭背打趣说笑,赢了相互击掌作欢呼状,输了靠着肩膀作泄气样,浑然没了监狱里的刻板冷肃与死气沉闷。

夕阳在灰暗厚重的云层里苟延残喘,山风在荒凉颓废的破谷中低呜**。

“要下雨了。”浅矮断崖处,藏绫两手插兜迎风俏立,长发在后背轻逸飞舞,身形之修长匀秀,风韵之绰约动人,若非一身囚衣,只当她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仙女。

她究竟把自己当作男人还是女子呢?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身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莫玲说她所犯之事乃杀人未遂,以她的身手都“杀人未遂”,那对方岂不是更加强悍?难道她是职业杀手、而对方乃专业保镖?

尽管脑子里满是好奇与疑问,但想及进监狱第一天柴少妍的警告——“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我只能强忍冲动,将一连串问题压至了心底。

……

这场冬雨淅淅沥沥持续了整整两天,雨过天晴已是2月13号礼拜六了。

今天是浴室开放之日,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因此狱友们吃过晚饭就回牢房翻出了压箱底的珍藏,在更衣室内看众妖的脸盆里,有舒肤佳、力士、欧莱雅等高档香皂,有飘柔、海飞丝、伊卡露等名贵洗发水,甚至一监舱还有人拿出了护发素,但用眼睛仔细瞧的话可以发现护发素瓶子上的生产日期是五年前的了。

或许早已心死,对“前夫”也已彻底忘情,因此莫玲对情人节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与期盼,倒是对我的情感经历充满了兴趣:“幽姐,明天会有人来看你吗?”

我不由想起了远在寒江的白小玉,叹了口气摇头道:“应该不会。”

“林幽你也别难过了,”江晨蓝走过来轻抚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姐妹们每逢临近大小节日都精心打扮一番的,但真正有人来探望的……唉,少之又少,大家都习惯了……”

看着众妖相互之间同病相怜的眼神,我心里一阵酸苦同情,心想做人妖也不容易,或许大部分人就跟古时候的太监一样,是为生计所迫才逼不得已走这条路的。

背心隐隐升腾起一股寒意,我知道肯定又是茉莉在看我了,便索性凌厉着眼神回瞪了过去!

经过几天休养我内伤基本痊愈,跟他单挑除非拿出巨大杀伤力的养尸术,不然毫无胜算,但有藏绫在旁边护着,多少有了几分底气。

“*!看你妈个逼啊!骨头又发痒了是吧!”见我眼神不善,安吉拉掀着鼻孔冲我叫骂了起来,活脱脱的狗腿子腔调。

茉莉则阴森森地斜瞄着我,慢条斯理地解着囚衣纽扣,指间关节不时迸出“咯、咯”脆响。

正丝毫不怵地跟对方敌视,耳边传来藏绫的淡淡呼唤:“林幽,你过来。”

蔑视的眼神意犹未尽地瞥了茉莉一下,转头向浴室入口瞧去,只见藏绫敞着囚衣胸襟对我招了招手:“过来洗澡吧。”

我微微一愣,随即心头怦然大跳!跟藏绫一起洗澡?!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落了单遭茉莉毒手才好意邀我共浴的,但此刻我内心的激动与兴奋远远超过了感激之情!

下意识地看了众狱友一眼,发现他们个个脸色平静不以为然,心知他们不清楚其中玄妙——我可是个男人!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是货真价实、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男人!

心如鹿撞下,我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走过去说了声“谢谢”,藏绫朝一监舱茉莉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便伸出胳膊揽着我的肩头走进了浴室……

朦胧雾气里,藏绫背对着我宽衣解带,解落囚衣外套,褪下直筒囚裤,除去内衫亵裤,动作舒缓轻柔,宛若春风柳枝;莲蓬下,水洒似玉凝脂,顺曼妙曲线缓流慢淌,双腿丰腴并拢,幽暗臀隙间隐现草丛,侧峰白皙饱满,随呼吸而巍巍晃颤,看得我暗赞连连:好完美的女子*!

“咦?你怎么不洗?”藏绫突然闭着眼睛微微转过身来问道。

“呃、我、我这就洗……”眼看她那对肉感十足、傲然挺立的美丽胸乳毫无遮拦地呈现在面前,我一时心跳急剧加速,下体毫无防备地起来,赶紧做贼心虚般转过身去脱下衣服裤子打开了水莲蓬,一股凉水当头浇下,浑身打了个激灵,同时也浇灭了胸中那团升腾的火炎。

调至热水,再也不敢偷看藏绫的*,专心地蹭体垢、抹肥皂,临近完工,听到藏绫轻声叫唤:“林幽妹子,能过来帮我洗下头吗?”

我心中刚刚压下的私欲杂念顿时死灰复燃,扭头望去,只见藏绫头发上抹着洗发水泡沫,闭着眼睛朝我扬了扬右手的手指:“前几天不小心弄伤了,不方便动。”

我心下一凛,知道一定是那天跟茉莉交手时受的伤,当即屏弃杂念走到她背后:“藏绫姐,我来吧。”

藏绫的洗发水是伊卡露的,味道香郁而不浓、芬芳而不烈,闻在鼻间恍如身处鲜花盛开的花园,心旷神怡而清新自然。

她的发质很柔很顺,抓在指间如丝如绸,如溪如水,贴着细腻头皮轻轻揉挠按抹,感觉自己是在一汪飘落玫瑰花瓣的温水池塘里荡涤。

“藏绫姐,需要轻一些吗?”

“恩,轻些也没事。”由于洗发水泡沫的缘故,藏绫始终闭着眼睛。

为了给后面的姐妹们节省热水,此时两人的水莲蓬都是关着的,浴室里显得很安静,只有两人轻轻的鼻息呼吸声。随着两手抓挠,我的胸膛好几次贴着了藏绫肩背处的凝脂玉肌,只感觉像初生婴儿,异常的嫩滑温润。

我的个头比她稍微高出少许,视线只要从她香肩越过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对雪白乳峰,但我实在没勇气看——担心再生出生理反应来被她无端鄙视一番。

“林幽,茉莉为什么要杀你?”可能是两人都不说话,藏绫感到浴室内的气氛有些暧昧与尴尬,便随口问了起来。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倪海琳嘲笑的没错,我真是差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了藏绫姐,那茉莉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清楚,”藏绫缓缓摇头道,“他的路数很邪门,道行修为在我之上,你要提防着些尽量别落了单,以后洗澡就跟我一起洗吧。”

我听得心里一阵激动,手上没留神力度稍稍重了些,立即被藏绫感觉出了端倪:“你好象很高兴嘛!”

我讪讪而笑:“呵呵,藏绫姐这么关照我当然高兴了。”

“嘻~~”藏绫笑了笑看似随口问道,“明天你女朋友会来看你吗?”

我无意识地黯然叹道:“不会。”

“哦,是吗?”藏绫转过身来伸手在眼睛处抹了两下,擦去洗发水泡沫睁开眼来淡淡地望着我,“林幽,你是男人吧?”

我顿时心头大震,空举着两手愣愣道:“藏绫姐,你、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谈丰华是天生嘴无遮拦的八卦婆,从生理和心理上分析推断一番是情有可原的;可藏绫凭什么认为我是男人?而且以她的身份和性格,没有根据和把握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藏绫抬起胳膊横挡在胸乳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你知道自己犯了几次错误吗?”

犯错误?还几次?我脑子里快速地把进监狱以来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一遍,却丝毫未觉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呵,男人终究是男人,永远学不会女人的心细如发!”藏绫转过身去打开水莲蓬,一边冲洗泡沫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你第一次犯错误是上周六洗澡的时候呆呆地盯着我看!哼,你那根本就是正常男子的眼神!我长这么大,这种眼神见得实在是太多了!第二次犯错是那天关禁闭的时候,你还记得对柴少妍说了什么吗?”

我傻傻地站在她身后问道:“我说什么了?”

藏绫双手抱着胸脯侧过头来:“你说,老子操尼全家!哼哼,老子,只有你们男人才会自称老子!”

原来如此!我暗暗心惊后怕,那天被莫名其妙的头痛搅得神志不清了,根本没意识到要自称“老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口头禅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一个不留神“老子”就脱口而出了,像当着莫玲的面,我从来没自称过“老娘”。

“第三次犯错就在刚才,”藏绫嘴角划过一道玩味的弧线,“我故意问你明天女朋友会不会来看你,你竟然回答说还没!林幽,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江湖阅历少得可怜呀!”

我一下子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她刚才分明是在阴我!而我竟然一不留神着了她的道!如果我足够警惕,就应该回答说“我还没谈男朋友”!

想不到藏绫表面上优雅娴静平淡如水,内心居然也是暗藏鬼胎工于心计!

“真是替你担心,”藏绫颇为惋惜地望着我摇头轻叹道,“你这种档次怎么斗得过茉莉啊?”

我看着藏绫说道:“言尽于此,我也就瞒你藏绫姐了,其实我进来是找人的,而且一旦找到人,我就会离开。”

“你是想越狱?”藏绫惊讶的看着我,小嘴微张,显得尤为可爱。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若是要走,这里真不可能困的了我,我若是要杀茉莉,茉莉活不过一秒钟,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计划,还有我的朋友,你是我到现在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其实我本名也不叫林幽,我叫做李龙花。”

“我早就猜到你身份不一般,因为你身上有某种气息比我厉害的太多太多了。”

“那是尸气。”我说到。

藏绫一愣:“你是养尸人?”

“对,就是一个养尸人。”

“你要找谁?我在这里人脉很广,知道的信息也相当多,也许我能帮助你……”

“火爆女,巨无霸,小笼包,你懂我的意思么?”

藏绫皱眉道:“我从未听过这些名字。”

我顿时心头大惊,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而藏绫拉住了我的手说到:“别站起来,别人会看到你的!”

“但……”我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藏绫听了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说:“我和你一样,是被以同一种方法诱骗进来的,而我在这几年已经查清楚了,这幕后之人是谁。”

“谁?”我忙问道。

“他叫做冯志明。”藏绫说到,我闻言顿时整个人都木掉了,冯志明,那可是冯杰明的堂弟,听闻两人关系极好,而当日审判的时候,冯志明没有来,我心中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了,我没想到竟然陷入了一个骗局之中。

藏绫按住了我的手说到:“你现在不能将这些事情暴露出来,其实在这里,很多人都是被以这样的方式陷害进来的,而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你如果做出冲动的事情,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三个监狱区域中,潜伏着很多高手,其中有很多都是冯志明的心腹,这个人很少来绝岛,但是每一次来,都会带走一两个人的性命,而我估计,他在不久之后就会过来,等他过来之前,我们制定一个计划,但现在一切就和平常一样,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藏绫姐你也想出去?”

“嗯。”藏绫点了点头,然而眼神顿时哀伤了起来,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似乎她也不愿意提起自己的伤心事。

……

回到牢房内,莫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幽姐,洗澡回来这么久了,你老是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没有,是不是藏绫姐说你什么了?”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在洗澡结束后藏绫并没有再说什么,就像压根没发生那回事!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觉得不安,就好象内心夹杂着惶恐和压抑,谈丰华说的很对,判断是否人妖的标准并非只是生理,更重要的是心理!

而我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属于不折不扣的男人!这个情况要是被林韵知道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林韵是非常厌恶男人的,这从监狱围墙内清一色的女狱警就可以看出来了!

谈丰华是个毫无心计的坦率女孩,又跟我私底下一起八卦过林韵的绯闻,因此她是不会戳穿我的。

“莫玲,你对咱大姐藏绫的事知道多少?”

“这我不清楚呀,监狱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该问的尽量别问,不该说的……”

“行行行,”我不耐烦地打断道,“那她判了多少年你总该知道吧?”

“15年啊!”莫玲从下铺探出头来问道,“幽姐,你咋对藏绫姐这么感兴趣啊?”

我不说话了,既然莫玲不知道,我也不方面继续说什么。

……

第二天不光是情人节,还是周末,而且是晴天,两个监舱的囚犯又各自占据了篮球场耍了起来,不过大家的运动量并不大,毕竟发型精心梳理了要留给情人看的,不能弄乱了。

江晨蓝说的没错,虽然大家把头发梳得溜顺,睫毛挑得匀翘,身上洗得喷香,连囚衣都是新换洗净的,但真正有人来探望的凤毛麟角,整个一上午只有一监舱的两个姐妹被狱警传唤到了探监室,待回来时已是容光焕发,仿佛新婚燕尔。

看着众妖羡慕而伤感的神情、期盼又忐忑的眼神,我内心也倍感酸苦沮丧。

“9023,出列!”正当我独自坐在角落彷徨神伤之际,对面狱警遥指着董苏出声叫唤。

“诶来了、警官!”董苏摘下眼镜放进囚衣兜里,哆嗦着老手捋了捋花白头发朝狱警快步走了过去。

我看得喟叹不已:董苏的那位真是让人肃然起敬,不仅未嫌弃董苏这般风烛残年之老态,而且还能不离不弃等待二十年,这般情深意重不得不让人侧目。

差不多十分钟后,董苏又在狱警的陪同下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本深绿薄册!

“藏绫姐!藏绫姐!”董苏快走了两步小跑过来,眼眶里分明噙着两滴热泪,一边挥舞着绿册子一边大声喊道,“拿到了!我拿到证书了!”

看到二监舱众狱友也是一脸欣慰表情向董苏迎拢过去,我也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他拿到什么证书了这么兴奋?难道刚才不是他男友来探监?

“祝贺你董苏姐!”藏绫露出难得的灿烂笑容与董苏紧紧相拥,而接下来一句话如同一盆寒彻肌骨的冰水向我当头泼了下来,“这项专利批下来,你应该就只剩一个多月的刑期了吧?你的出国梦就要实现了!”

“恩,谢谢姐妹们!谢谢你们!”董苏含着泪水哽咽道,“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

“尽说胡话!”

“就是,董苏姐你别瞎说!”

“董苏姐,走了以后别来看我们呀,我们会生气的!”

“董苏姐,出国了别忘了我们,给我们写信啊!”

我呆呆地看着众妖围拢着董苏七嘴八舌唧唧喳喳,脑子一下子陷入了混沌空白!

劳模!专利!减刑!一个多月!出狱!出国!

我愣愣地呆立当场,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董苏这个无期徒刑竟然要出狱了,而且他出狱后就准备出国了!

就在我双目失神空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木然呆坐在球场边时,听到狱警一声叫唤:“9101,出列!”

虽然知道有人来探监,但我已经没有了丝毫激情,浑身上下没有了半分生气,孤独的脚步里透着惨遭命运戏弄的无奈与凄凉,行尸走肉般步出监区铁门,外面是柴少妍和狱政科的人。

“9101,有人来看你!”柴少妍看我的眼神不像以往那样冷淡,甚至可以用温和来形容,但在我看来她是在怜悯我,同情我!

我死死地咬着牙根,紧紧地握着手铐内的拳头,却无法抑制住满腔苦涩和悲凉的阵阵潮涌。

“9101,注意你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兴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凛的目光直视柴少妍:“我看起来是激动兴奋吗?”

柴少妍未再搭理我,转身向探监室行去。

我如一尊千年石佛纹丝不动地坐在探监室内。

“这几天在采石场干下来感觉怎么样?身体吃的消吧?”

我抬头看了眼柴少妍,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正要收回目光,却募地发现她脖子正中间、领带结上方一厘米处有一滩拇指印般大小的浅色痕迹!我与天晴有过亲密接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道吻痕!

看来柴少妍已经在恋爱、快要结束寡妇生涯了。

“唧咯、唧咯……”

室外传来女子高跟皮鞋的脚步声,随着玻璃门被推开,我强颜欢笑扭头望去,却是大感意外:“咦?怎么是你?”

来人竟然是袁依依!

“李龙花,最近过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