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娘也慢慢学乖了,要么听白玉的,要么自己原路游回去。她在水中脑子也不够好使,入城以后白玉一直在寻找无人的地方以便两人顺利上岸,英姑娘就乖乖地潜伏在水里继续被白玉拖着走。
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光线很暗,白玉示意英姑娘先在水下待着,自己先行上岸去查看周围情况。英姑娘便扒着河岸的边缘,眼睁睁看着白玉先上去了。白玉**地四下望了望,见的确是没有人到这个地方来,便低声对水下道:“英子,快上来,这里安全。”
英姑娘是早就憋不住了,听闻白玉这样一说,哪里还在水下待得,当即冒出了头,出水动静很大,水声哗哗的,还忍不住长叹一声。
太折磨了。
白玉赶紧提醒道:“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英姑娘头发在水下散了,一扬头,长长的头发便跟着往后甩,甩了白玉满脸的水。一道夜风袭来,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抱着肩膀哆嗦了两下,窸窸窣窣地爬上岸。
英姑娘抖着声音道:“为什么一定、一定要游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恰恰这时,城中有一队南瑱的士兵正在各处巡逻。因为这护城河围绕着街道、房屋的背面,因而又黑又没有人,可正好巡逻的士兵从不远处的巷子街口路过,听到了这里发出的水声,便道:“那边有声音,先过去看看!”
白玉刚好来得及拉了英姑娘一把,两人顺利地坐在岸边。他们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士兵凶神恶煞道:“前方何人?!”
白玉和英姑娘双手举起手,道:“我们是自己人。”
对方带了火把,火光一照,发现他们穿的果然是南瑱士兵的衣服,长得也是南瑱人的模样,遂松了口气。巡逻的领头士兵仍是摆足了气势,喝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白玉急中生智道:“我们是刚被派到这里来值守的。太子殿下说,护城河要好好防守,不可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那领头的士兵就问:“既然是值守,那为何你们两个都是浑身**的?!”
白玉道:“因为,因为天太黑了,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又不熟悉,一不小心没有看清楚脚下,所以栽进河里了……”
此话一出,巡逻队伍中爆发出高昂的嘲笑声,有人边笑边道:“第一次听说栽河里的,这河又脏又臭连敌人都嫌弃从这河偷偷潜进来,想必这里面的滋味相当不好受吧哈哈哈……”
连那巡逻的头领也忍不住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旋即他又喝道:“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那嘲笑声才止住。
头领对白玉和英姑娘二人道:“既然是上头派你们值守这处,那就依太子殿下的吩咐好好守着,不许有丝毫的懈怠!”说着他就做了一个手势,带着巡逻队伍去别的地方巡逻,还不忘调侃一句,“别一不小心又掉下河里去了。”
白玉毕恭毕敬道:“谢大人关心,小的一定谨记!”
等这支巡逻队伍走远以后,英姑娘才对着他们的方向呸了一声,道:“等我把你们统统毒死,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嚣张!”
白玉低头,嗅了嗅自个,道:“这水确实挺臭的。”
一句话,把英姑娘好不容易忽略的恶心感又提了起来,她越是恶心就越是忍不住也跟着捏起袖子去闻一闻,然后下一刻便不可避免地趴在了河边,要死要活地呕吐起来……
她发誓,这辈子都没沾过这么恶心的水。
白玉承受能力很强,毕竟这浑水他早先淌过一次,早已有心里准备。见英姑娘这样惨,不由伸手去顺着她的后背,道:“吐吐就好了,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遇到这样的情况,多来两次就习惯了。”
他越是这样大义凛然,英姑娘越是觉得他假慈悲,指不定他心里已经笑翻了天。英姑娘一手挥开白玉的手臂,回身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白玉无辜地捂脸。
英姑娘咬牙切齿地气狠狠道:“打的就是你!明明说好数三下的,结果只数一下就把我推下去了!”
白玉道:“敌人是要等你准备好了之后才来打你吗?我真的没有恶意,那么做只是想锻炼一下你的应变能力,等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沉着应对。”
“你放屁!还有,”英姑娘凑近白玉面前,“水下面的事情就只有你知我知,今晚过了你且就忘掉,不许再提起,否则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是指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在水下我亲你的事情吗,你放心,我也没有恶意,纯粹是为了你的生存需要……疼疼疼,你松手,我不说了!”
英姑娘真的动手扯白玉的嘴,大有要把他撕成两半的架势。
白玉只好投降道:“好好好,算我错了我认输行不行?你快别闹了,天快亮了,我们干正事要紧……”
英姑娘见好就收,只得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率先爬起来,走在前面。只是迎着夜风一吹,她又是一个哆嗦,抱着自个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白玉从后面跟上来,关心地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英姑娘翻着白眼道:“这么冷的天在冷水你泡了那么久,不着凉才怪!你这是明知故问吧,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玉竟无言以对。似乎他说一句错一句,句句都是错。
见英姑娘自己掏出一枚药丸送进嘴里,其实他又想说,别动不动就吃药,是药就有三分毒,但为了避免被英姑娘又说他假慈悲,他还是忍住了。英姑娘见他欲言又止,于是不吝啬地掏出另一枚药丸给他,道:“看你的样子也想吃,那我就大方送你一颗好了,预防伤寒的,你吃下吧。”
白玉默了默,道:“不用了,我感觉自己身体还好,没有着凉的迹象。”
英姑娘秀眉一横:“我叫你吃你就吃,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哦。”白玉默默接过,咽下。
后来两人往城中走,遇到巡逻的士兵就快速躲过,他们正要去寻找有水井的地方,而且这个水井必须是城里大多数南瑱士兵都用其饮水的水井。
突然前方又有巡逻的队伍转回来了,英姑娘心里一慌不知该作何反应时,白玉就已经拉着她闪身就推门进入了一处民宅。
民宅显然空置很久了,这益州城里几乎已经没有百姓,而民宅里面的东西都被南镇的士兵们翻了个乱七八糟。一进院子里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狼藉。想必是这两天南镇粮草奇缺,所以这些士兵们便闯进民宅肆意翻找还可以吃的东西。
英姑娘看了就来气,偏头呸了一声:“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玉想,既然都已经进来了,他便进去了屋里,不一会儿便找出两身可以穿的干净衣服,给了一套给英姑娘,道:“快把这个换上吧,不然一会儿真要伤寒了吃药也没用了。”
“要你管!”英姑娘嘴上那么说着,手上还是去接了干衣服,抱去后院里利索地换上。别说会不会伤寒了,反正她现在很冷就是了。要是她不换衣服,那就是自虐了,她是那种自虐的人吗?很显然不是的。
后来两人在城里晃了后半夜,眼看着天快要亮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一口合适的水井下药。虽然地下水都是通的,但倘若水井离南瑱军营用水太远的话,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南瑱的士兵统统着道。
到天亮时分,白玉看了看那天色,目色凝重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待个一两天了。”
上午时,两人又换回了南瑱士兵的军装,混迹在益州城里的士兵队伍中。通过与南瑱士兵的交谈得知,南瑱军营用水都在城南的几口深井。那里地处护城河的上游,因而井水不会受到污染。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那里的确是有几口深井,但却不是古井,更像是南瑱驻扎这里之后才挖的井。看来南瑱太子的确是十分谨慎,连这里也派重兵把守。
两人白天不可能擅闯这里,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就严重了,因而只好等到晚上再行动。
潜回民宅的时候,将将一进院子门口,白玉便听到身边英姑娘肚子里传来咕噜声。他偏头看过来,见英姑娘小脸有些花,一脸颓然沮丧的样子,约莫是不想被他听到自己肚子叫的声音。英姑娘硬着头皮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刚才不是我的肚子在叫,你听错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说罢英姑娘不再理会白玉,径直进去了院子里。白玉小心地把院门关上,就听到英姑娘背对着他蹲在角落里,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教训道:“有事没事你瞎嚷嚷什么,不许叫!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你知道吗!饿了是不是,再叫我就饿死你信不信!”
白玉哭笑不得,路过英姑娘身边时忍不住放轻柔了语气,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英姑娘声音闷闷的从白玉身后传来:“要是有吃的也早已经被那些士兵拿走了,怎还会留给我们。早知道要在这里挨饿,我就带些充饥的药丸了,只要吃一颗,保证三天都不会觉得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