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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往事从风叔口中娓娓道来,即便是以听故事的心态去在脑海中还原当年的场景,苏乙也能感受到到那千钧一发的惊险,惊心动魄的危机。

即将出世的摄青鬼,将自己锁在密室的哲彭邪修,一行四人一个已重伤昏迷,剩下三个兵分两路,一边全力阻止摄青鬼出世,一边要尽快杀死山口智合这个老邪修。

这两边无论哪一边出了问题,都会导致这次战斗功败垂成,而更严重的后果便是摄青鬼出世,为祸人间!

七百多万人的城市懵懂无知,人们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浑然不觉他们距离生灵涂炭只差一步之遥。

而就是这一步之遥,在当时这三个年轻人的拼死一搏下,正在变成不可跨越的天堑!

英雄拯救世界,有时就是会这样不为世人所知,他们默默承受着一切,身居江湖之远,己饥己溺,不求达闻于世,只求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不辜负一身所学。

摄青鬼的厉害远远超乎了风叔他们的想象,哪怕是还未出世的、被“人工饲养而成”的摄青鬼,哪怕只是隔着棺材封印那只摄青鬼而不是正面敌对,阿莲的父母也绝望地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这种鬼似乎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对付的东西!

仅仅是磅礴滚滚的尸气,就已经给他们两夫妇造成极大的麻烦,让他们连靠近棺材都很难做到。

后来他们想尽办法艰难靠近了棺材,却发现无论是什么符咒都不起作用,哪怕两人同时加持了“请师公上身”咒,起到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眼看棺材震动,那摄青鬼仿佛下一刻就会破困而出,最终阿莲的父亲选择以血祭之法封印棺木,这么做其实就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为风叔赢得时间。

“血祭之术是梅山一派最高深的法术,是在万不得已之时,以自身之血为引,以血肉之躯为阵,祭祀祖师,封印邪祟之法!”风叔眼中含泪,颤声道,“当时的情形已是刻不容缓,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用,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万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这么做。”

风叔面露痛苦,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阿莲的父亲四肢张开,死死抱住不断震动的棺材,母亲一边用一把匕首划开她丈夫的小臂、小腿、使得鲜血如柱喷涌而出,一边含泪念咒。

“天蓬天蓬,九元杀童,吞魔食鬼,横身饮风,北斗然骨,四明破骸,血祭吾命,斩邪灭踪,神刀一下,卫我九重,我奉师公……急急如律令!”

一副血祭师公咒字字泣血,阿莲的母亲一边用刀划开丈夫的四肢,任由皮开肉绽,鲜血喷涌,最后泪流满面,将手中匕首齐根没入丈夫的后脑勺之中。

他们夫妇二人半生相互扶持,恩爱亲密,举案齐眉,可如今,妻子却亲手血祭了这个跟她朝夕相伴的枕边人,人世间最痛苦的惨剧,也莫过于此。

道士血肉加上一生修为性命,总算遏制住了摄青鬼,封印住了它的棺木,让它困于棺木之中。

阿莲的母亲高举着他们师门秘传的法器八卦镜,让阳光通过八卦镜折射在丈夫的胸口。

丈夫的血肉沸腾翻滚,如薄膜般覆盖了整个棺木,使得整个棺木仿佛变成了血肉之棺。

阿莲的母亲亲手把自己的丈夫变成了血肉泥浆,尸骨无存,她便是再坚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其实早已经彻底崩溃了,只是在强撑而已。在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她便发疯般一头碰死在了这血肉棺材上,倒在血泊之中。

另一边,眼见至交好友夫妇二人惨死面前,风叔心中悲痛难以自抑,但他不能让阿莲父母的牺牲白费,依然忍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杀死山口智合!

“当时那密室封闭,我根本没办法进去,要是想破门而入,不知要耗费多久。”风叔颤声道,“我根本见不到山口智合,我也不知道那密室后面会不会另有出口密道。”

“阿莲的父母虽然牺牲性命封印了摄青鬼,但也只是暂时的,摄青鬼最多一炷香,还是会破封而出!”

“如果一炷香内我不能找到山口智合,并且杀了他,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阿莲父母也白白牺牲了,整个港岛,还是难免要生灵涂炭!”

“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用最恶毒的咒杀之术,咒死山口智合!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在看不到山口智合的情况下,将他杀死!”

“咒杀……”苏乙面色凝重喃喃。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下咒害人,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风叔道,“我们之前和这个哲彭鬼子打斗时,他曾吐血,还在现场留下了血衣、毛发。”

“咱们茅山派有种咒法叫阴坛五鬼咒,你知不知道?”

苏乙摇头,他还真没听说过。

“这是一门请阴兵杀人的必杀之咒,是咱们茅山道最厉害的咒杀术之一。”风叔道,“不过此咒轻易不能动用,只要一用,必是伤人伤己。”

“请阴兵?阴曹地府里的阴兵?”苏乙动容。

他曾见过一次阴兵过境的场景,那种噩梦般的经历,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错。”风叔点头,“你请阴兵的前提是,你要咒杀的人一定是犯下三界不容的大罪,他造的孽一定是严重扰乱阳间和阴间的秩序才行。你一定是要抱着替天行道的心态咒杀此人,若是只为私仇,或者说这个被咒杀的人所犯罪孽在阴兵看来并不算什么值得它们出手的大罪,那你就惨了,阴兵不会带走那个人,会直接带走你!”

苏乙心中微凛,缓缓点头。

“山口智合居然培养出了一头摄青鬼,这是三界都不能容忍的事情,因此阴兵必然会管这件事,我也不必担心这杀咒反噬。”风叔接着道,“我开坛做法施展此咒,请来阴兵五鬼,杀了山口智合。”

“随着这个哲彭老家伙一死,那摄青鬼也受到牵连,遭到了极大反噬,实力大减。不过那时也不用我再动手了。”

“我请来的阴兵五鬼一起出手,拿下了这只受损严重的摄青鬼,将它捉去地府受刑了。”

“这件事,也就这样结束了。”

说完这段往事,风叔长长叹了口气,道:“火土,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固执,如果不是我一心一意去追查借尸还魂的案子,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阿莲的父母不会死,小马也不会落下病根,而我,也不会因为施展阴坛五鬼咒而伤及根本,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和六十多一样。”

“其实现在想想,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若真有摄青鬼肆虐人间,又哪里轮得到我来操心?我不过是个小小警察,何必忧国忧民?”

“因为我的固执和坚持,结果害人害己,值不值得?值不值得啊……”

风叔无限感慨。

“那你现在后悔吗?”苏乙问道。

“后悔,怎么不后悔?”风叔道,“不过我知道如果让我再选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我这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没得改。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阿莲的父母,他们本来不该牵连进来,我也对不起阿莲。”

苏乙道:“如果阿莲的父母真的想置身事外,他们在见到摄青鬼的棺材后也可以选择及时抽身,立刻跑路。我相信那时还来得及的。不过他们没这么做,他们却选择了牺牲自己。”

“可见,他们知道身为修行人的责任,他们觉得降妖除魔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所以,哪怕当时他们不在,只要摄青鬼真肆虐港岛,他们还是会挺身而出的。不过那时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正是因为他们牺牲自己,所以才让港岛免遭了一场浩劫。风哥,他们是求仁得仁,舍身取义。就跟友哥一样,值得我们每个修行人以他们为榜样。”

“这些年来,我也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惜对不起就是对不起。”风叔苦笑道,“你也不必安慰我了,其实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过不去,放不下。”

“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些话我从来都没跟人说过。想不到今天跟你一见如故,才第一次见面,就说起了这些我最不愿提起的往事。这些话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苏乙正色道:“风叔,咱们修行人面对摄青鬼,就真的无解吗?”

“其实还是修为的问题。”风叔道,“如果真能修炼成仙,摄青鬼又岂敢造次?不过成仙是不可能的,以邪法修仙,就算修成了也没什么好下场。正法修仙之路早断绝了,凡人成仙已绝迹,不可能了。”

“所以只能另想它法。其实这十多年来我也想过这问题,如果当时那摄青鬼真的出世了,谁能制住它?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法子。”

苏乙顿时精神一振:“什么法子?”

风叔哑然失笑:“什么法子也没用!摄青鬼几百年也不见得出一个,咱们不会这么倒霉,有生之年碰到第二只的。”

苏乙幽幽看着风叔,心说风叔你这flag立的太早了……

怪谈协会仍在,九菊一派也还在暗中搅风搅水,第一诫中光天化日下碰人一下就能上身的鬼,到底是什么鬼?会是摄青鬼吗?

苏乙不确定,在修行界,他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学生而已,有太多未知等着他去探索和学习。

“火土,天色这么晚了,出岛的船已经没有了,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风叔道,“就是乡下地方有些简陋,你千万不要嫌弃啊。”

“我也是乡下出身,乡下的环境只会让我感到亲切。”苏乙笑了笑,“不过今晚我就不留了,我对门突然出现了个疑似借尸还魂的鬼,不搞清楚这件事,我心里不踏实。”

风叔一拍脑门:“看我都老糊涂了,光顾着跟你聊天,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正色道:“火土,如果真是鬼找替身的话,这件事必然不简单,很可能涉及到借尸还魂邪法又死灰复燃的问题,因为正常鬼找替身,是见不得太阳的,哪儿有光天化日下走在大街上的鬼?”

“厉鬼也做不到?”苏乙问道。

“一般的厉鬼当然不行,除非是鬼修。”风叔道,“这些白天就敢出来找替身的鬼,一定是鬼修。你碰到了千万小心,不能掉以轻心。”

风叔微微犹豫,道:“要不你等等我,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咱们两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

苏乙摇头拒绝:“风哥你自己也有事忙,再说我也是个修行人,以后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总不能一直麻烦风哥你吧?”

“我先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搞不定,我再来找风哥。”

风叔点点头:“那我留给你我的电话,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走了,我去帮你收拾出一个房间来。”

“不了不了,我真要走。”苏乙忙道。

“都说没船了,你怎么走?”风叔摊手。

苏乙笑呵呵道:“风哥忘了我是学武的吗?你有没有听过一门武功,叫一苇渡江?”

风叔怔了怔,看了苏乙半响才问道:“你没跟我开玩笑?”

“要不是白天人多,未免惊世骇俗,我也不必坐船那么麻烦。”苏乙笑道。

风叔深吸一口气,精神突然变得亢奋起来:“火土啊,你一苇渡江的时候,介不介意多个人在一边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风哥,我没那么多避讳的,只是怕麻烦。”苏乙笑道,“你要是想看,我当然没问题了,你就是想学都没问题。”

“真的?”风叔又惊又喜,“你师门的功夫,随便外传不好吧?”

“我就是师门,我想传谁传谁。”苏乙笑道,“法的确不可轻传,不过风叔和我是同门嘛,那就不是轻传咯。风叔要是对轻功感兴趣,过几天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