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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乙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异能才挣脱幻境的。内功倒也罢了,要是再搞出来个异能,说不好陈友会直接把他贴符打包装进棺材里,先镇压个十年八年的,再看看苏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我也不知道怎么挣脱的,我只是一直运转内力。”苏乙把一切都推脱到陈友不理解的内力上。

在幻境中,他连咬舌头都试了,也完全没用,这说明寻常办法根本不足以挣脱厉鬼的幻境。

陈友果然信了,因为他想不出其它理由。

“内力真是神奇啊……”他感慨一句,话锋一转介绍道:“厉鬼的幻境十分接近真实,就算是我也很难挣脱出来。无论你在幻境中经历什么,哪怕是在幻境中死去,不但不会清醒过来,反而会刺激过度,更容易彻底沉迷其中。”

“一旦你沉迷了,把幻境中的一切当做是真实的,起码也是神魂大损,大病一场;要是严重,甚至会被厉鬼直接吃掉你的生魂,让你变成有魄无魂的行尸走肉。”

苏乙心中一凛,问道:“普通人没办法挣脱出幻境吗?”

“厉鬼的幻境很恐怖,普通人绝无可能只靠自己挣脱出来。”陈友道,“除非是借助外力,比如刚才,只要我拉开你,让你躲开和厉鬼的对视,你就会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其实只要你不要看它们的眼睛,就不会被拉入幻境。但一般人不想看都不行,就比如刚才,你开门的第一眼就被拉入幻境了,有时候你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鬼对视。”

苏乙点点头,之前两次被拉入幻境之中,第一次他根本毫无察觉,第二次也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立马就中了招。

可谓是防不胜防。

“被厉鬼拉进幻境很危险,但你若不亲自试一次,你就不知道有多危险,危险在哪儿。”陈友道,“所以我才故意让你被拉进幻境一次。你额头上有我的血,至少可以保证鬼伤不到你;而且我在你身后,随时可以拉你出来,你最多受点惊吓,不会有事的。这样一来,以后你就知道厉害,不会轻易中招了。”

“友哥有心了。”苏乙由衷道谢。

“其实避免和鬼对视,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陈友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自己鼻梁两侧距内眼角半分的地方,“你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晴明穴。”苏乙当然知道,不假思索地道,“此穴主治憎寒头痛、目视不明,常按有助视力。”

眼保健操里就有一个动作是按摩晴明穴的,

陈友点头:“若是觉得哪里不干净,沾些自己的唾液在手指上,捏住晴明穴,这样你就可以避免见到鬼了。只要你看不到鬼,鬼自然没办法和你对视。”

“唾液?”苏乙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唾液?这里有什么说道?”

“知道宋定伯捉鬼的故事吗?”陈友笑道,“鬼虽然不会害怕人的唾液,但也很讨厌的,古人将唾液又叫金津玉液,有气是续命芝,津是延年药的说法,唾液阳气很足,用唾液封住晴明穴,可以避免见鬼。但如果你必须要见鬼,这么做也有堪虚破妄之效,可以避免被鬼拉入幻境之中。”

苏乙欣然道:“学到了!”

“但你必须要记得,任何办法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陈友告戒道,“碰到有些厉害的鬼,很多办法都是没用的。这对双生女鬼生前善良,死后大仇也得报,因此害人之心并不重。不然的话,最好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陈友说着话,走到了卧室之中,他左右看了看,来到卫生间门口,拿出另一张镇邪符,手掐法诀,口中念道:“先天无极道,祖师法印真,点神神显圣,镇符符显灵!”

手中黄符网门框一拍,顿时一整张符严丝合缝贴在了门框之上。

“厕所乃极阴污秽之地,鬼祟之物最喜此间。”陈友对苏乙道,“如果我把符贴在厕所里,臭气秽气很快就会腐蚀掉符中的灵气,让灵符变成废纸一张。所以,这符只能贴在厕所门口,若是有鬼祟想从厕所出来害你,会被这扇门挡住的。”

顿了顿,陈友又道:“要是再听到厕所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理会,就什么事都没了。如果在厕所里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记得用我教你的方法,以唾液封住晴明穴,就见怪不怪,其怪必败了。”

“不是说我不会见到鬼吗?”苏乙问道。

“正常来说你见不到,但就怕有心人……”陈友饶有深意道,“总之,就算见到了也别怕,这栋大厦最厉害的鬼就是你客厅里的那两只,她们都害不到你,别的鬼当然也害不了你。”

“对了,以后在家里独处也好,跟别人闲聊也好,不要总把鬼挂在嘴边。”陈友又告戒道,“这东西不经念叨,你越提它们,它们越会来找你。”

“那干脆叫它们阿飘好了。”苏乙开玩笑道。

陈友莞尔:“倒也不错。我再给你床头贴一张安神符,这样一来,鬼祟想给你托梦都做不到了。”

第三张符,陈友拿出来的是一张白色符。

苏乙不懂就问:“这张符为什么是白纸?”

“白符护身安神,黄符镇鬼驱邪,功效不同,用的符纸也不同。”陈友道,“其实还可以把符刻在桃木或是玉石上,效果更佳,只是那样太麻烦了。”

“如果是黑色、紫色的符纸呢?”苏乙又问道。

陈友表情一滞,声音肃然道:“那就厉害了!紫符借法,黑符请神,这两种符不能轻易落笔,很容易遭到反噬。尤其是一些毒辣阴狠的法术,都是用这两种符纸施展的。你若是遇到又修行者用这两种符对付你,有多远跑多远!”

“还有一种红符,是祈愿求雨用的,这种符现在已经用得很少了,倒是一些祭拜淫祀邪神的邪门外道常用。你若是遇到用这种符的人,凭你的本事,倒也能斗一斗。”

“再就是五行符,一般都是以黄符画的,也有用蓝、绿、粉等符纸画的,这类符也算是借法符,不过只是用来施展一些小法门的,比如神行、巨力之类的。”

陈友见苏乙感兴趣,干脆多介绍了一些,末了微微犹豫,道:“阿豪,你若是对道门法术有兴趣,我可代师收徒,入我茅山一脉。我茅山主修符箓一道,最擅杀鬼生人。你若真有天赋,想来定能和你的武功相辅相成。”

这本就是苏乙的目的,他求之不得。

他也没有伪装,欣然笑道:“要真能这样,也是我的荣幸。到时候咱们一起修道习武,降妖除魔,岂不快哉?”

陈友笑呵呵道:“一起修道习武可以,降妖除魔就算啦,你我这岁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赚点棺材本,安享晚年才是正道。”

说着,他再次手掐法诀,将手中白符往床头一贴:“驱邪伏魔宁,福禄寿安康!”

他拍拍手:“好了,大功告成!阿豪,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了。吃好睡好,无灾无忧。”

“借友哥吉言咯。”苏乙笑道,“可惜家里什么都没有,不然一定留友哥吃饭。不如,我们去外面……”

“算啦,我就是开餐厅的,要吃也是去我那里吃,要请,当然也是我请你咯。”陈友笑呵呵拍拍苏乙的肩膀,“你先收拾你的房间,我给你留一碗糯米饭,还想吃什么,下来自己点咯。”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苏乙道,“不过饭要吃,钱也要给,以后我家里应该很少开灶,会经常去吃饭。”

“你关照我生意,那当然好咯。”陈友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下去上工了。”

“我送你友哥。”

“好。”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卧室,一拉开门,就看到那个白头发小孩站在门口。

见苏乙和陈友出来,这小孩扭头撒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陈友笑容微敛,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很可怜的,他以前的家,就是2442.他亲生父亲被里面的双胞胎阿飘杀死,连神魂都被吞了个干净,也算是罪有应得。”

苏乙听他活学活用,已经开始说“阿飘”了,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母亲叫杨凤,脑子有些不对。”陈友接着道,“母子俩被燕叔安排在配电房住,平日里吃百家饭为生。”

“这母子俩跟双生阿飘牵涉极深,又常吃百家祭品,因此都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陈友道,“他们母子俩想要回到2442,但每次来,都会被吓跑。你若是看到他们在你门前逗留,不用去管,他们没有恶意的。”

苏乙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友笑了笑:“那我走了,记得下来吃饭。”

“友哥慢走。”

陈友头也不回摆摆手。

苏乙关门回屋。

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环顾一周,一切都很正常。

但他知道,两只阿飘就在客厅里,也许这时候就在他眼前目不转睛盯着他呢,只是他看不到。

讲真,这种明确知道家里有厉鬼,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厉鬼同居的感觉,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

这极其考验人的胆量。

苏乙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跟苦力伟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

苏乙干脆去阳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清理起来。

他从里扫到外,什么蛛网灰尘全都清扫了个干净,破旧的沙发、桌面上有刀痕的餐桌,全被他丢到了门外。

那个衣柜虽然很旧了,却被苏乙留了下来。

苏乙正打扫着,苦力强已经搬东西过来了。

“钱先生,东西我已经全都放在这层的电梯口了,现在方便搬进来吗?”苦力伟把冰箱放下,略微喘息着问道。

“来吧,正好咱们俩能搭把手。”苏乙示意他把冰箱搬进来。

“这怎么行?我来就行,您出了钱的。”苦力伟急忙道。

“你不懂放在哪里。”苏乙笑了笑,“快来吧,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

“好好好……”

接下来,冰箱、沙发、被褥、灶台、橱柜、餐桌、椅子、风扇、书柜……

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搬了进来,两人顺手就把东西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这个房子看起来也逐渐有了家的样子。

眼看就要忙完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一个老太太焦急的呼唤:“阿伟!阿伟?”

苦力伟这时正和苏乙安装煤气灶,他停下动作听了下,顿时脸色一变道:“糟了,是梅姨!我把我女儿暂时送到她家里去照顾,是不是出事了?钱先生,我这……”

苏乙放下手里的东西,顺手拿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道:“走,先去看看!”

“是是是……”苦力伟急忙慌里慌张往出跑去,苏乙也决定跟去看看。

两人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老太婆跑到了门口。

“梅姨!”苦力伟急忙迎上去。

“阿娟、阿娟她犯病了!”梅姨急促地道。

“啊?我不是给她连环画看了吗?”苦力伟一跺脚,急忙越过梅姨跑去。

梅姨对苏乙点点头勉强一笑,也没空打招呼,急忙转头脚步匆匆跟了上去。

苏乙顺手拉上门,负手跟着梅姨走去。

梅姨的家就在除了楼道的斜对面2407,隔得老远,就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在声嘶力竭尖叫着,叫声中充满惊恐。

“阿娟,安静!安静啊阿娟!你放下刀,你先放下刀!我是爸爸,你看清楚我是爸爸!”苦力伟急促哀求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苏乙前面的梅姨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苏乙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刚到门口,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白色背心的老人慌里慌张跑了出来。

“老爷,你没有伤到吧?”梅姨急忙凑上去,关切问道。

老人一把推开梅姨破口就骂:“都怪你,明知道是神经病还往家里领,你是不是想我死啊?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长啊?”

“我……”

“你什么你,我家又不是垃圾站,万一她死在这儿算谁的?”老人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