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旅长不愧是许旅长!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通透!”
见许大马棒答应,苏乙也一副为他高兴的样子,欣喜不已。
“许旅长,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山去给李司令汇报这件事,请他把咱们刚才谈判的东西,全部都写在纸上,然后双方画押签字!”苏乙笑着道,“许旅长也知道,我们工军向来言而有信,尤其是跟别人达成协议,那就必定履行约定,从没有反悔的先例!”
许大马棒笑呵呵一摆手,土匪们顿时把枪都放下了,他笑呵呵上前老远就伸出手来,和苏乙紧紧握手道:“少参谋……哎呀,我许某痴长你几岁,我托个大,就叫你一声少老弟了,你不介意吧?”
“许大哥!”苏乙打蛇上棍,握住对方的手,“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我兄弟相称,也是应该的!”
“对对对,自家人,自家人!”许大马棒笑得非常开心,“少老弟,不瞒你说,我对工军可是向往已久了,但奈何我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你们看不上我……”
苏乙摇头严肃道:“许大哥,凡事要往前看!不要往后看!这些年连年战乱,为了自保,谁能保证自己的屁股底下绝对是干净的?我看谁也不能!我少剑波就不能,我也干过坏事儿!”
“但是许老哥,你这人太老实了!”苏乙叹息道,“你说我们干坏事儿,都是悄悄干,生怕被人知道,你干坏事儿,怎么生怕人不知道呢?我少剑波在牡丹江也呆了近十年了,我干过什么,谁知道?但是你许老哥,你干过的那些事儿,你说这十里八乡的,谁不门儿清?老哥呀,你就是太老实……”
许大马棒被苏乙这番话说的是一愣一愣的,有些讪讪道:“是是是,我这人吧,就是直肠子,实在人。”
“绝对实在人!”苏乙正色夸赞道,“所以老弟我一来也不跟你整虚的,跟你说的也都是实在话!老哥,我要是骗你说你来工军里当团长带兵,是不是也能骗?但我不骗你!你干的坏事儿太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工军为了名声,也不敢真收你!但我们不收你,可以把你安全送走啊,对不对?这次你帮了我们,那是有功劳的,我们工军最讲究赏罚分明,老哥我跟你讲……”
苏乙“一番大实话”,说得许大马棒连连点头,信任的天秤,已彻底倾斜过来,对苏乙这个人的好感也是大增。
不过信归信,好感归好感。
当苏乙说到要许大马棒带两百弟兄陪他一起打威虎山的时候,许大马棒就立马惊醒起来。
“这可不行,少老弟……”他断然拒绝。
“老哥,你总得表达点诚意吧……”
苏乙跟他掰扯起来。
两人拉锯式的你来我往,最终许大马棒同意带一百人跟苏乙去骗威虎山的山门,怎么骗都计划好了。
但许大马棒也有条件,说必须让苏乙提供军火。
“军火……”苏乙微微沉吟,“我们缴获了威虎山五百多条枪,子弹十万发,还有手榴弹、炸药、火箭筒……”
许大马棒听得眼睛都直了,心里直呼够日的发横财了,嫉妒到不行。
“这些东西就在山下。”苏乙道,“我本打算回去跟李司令汇报咱们这事儿的时候,把这批军火带回去,这也是我大功一件。不过既然我跟许老哥一见如故,这样吧,我做主,分你一百条枪,子弹一万,手榴弹一百,炸药包一百,怎么样?”
当土匪的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军火!
他们不缺粮,因为没粮了可以去抢。
但军火去哪儿抢?
座山雕不缺军火,是因为威虎山本就是一座军火库。
可乃头山不是啊!
许大马棒这些年没少积累钱财,可一大半钱,都用来买军火了,这白花花的大洋往外流,要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
现在有送上门的军火,他许大马棒要是不敲一杠子,他就不是土匪了。
“四百条枪!八万子弹!”他直接狮子大开口,“少老弟,你要是答应我这条件,我可以派两百人跟你去打威虎山!”
“老哥,你也太狠了吧?不行不行!”苏乙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急忙摇头。
两人再次扯皮起来。
最后,数量定在两百条枪,三万发子弹,还有手榴弹五百,炸药包五百。
“老哥,这次我可是大出血了。”苏乙叹道,“我这诚意,绝对到位了吧?”
“到位,太到位了!”许大马棒连连翘指头,笑得合不拢嘴,“老弟,一句话,够意思!你这个兄弟,老哥我交定了!”你放心,你说的事儿,老哥绝对尽心尽力,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希望老哥你说话算话,否则我是真没办法给上面交代了!老哥,你可千万别坑我啊!”苏乙不放心地嘱咐。
“看你这话说的,老弟,坑谁我也不能坑你啊!”许大马棒拍着苏乙的肩膀豪爽道。
“成,有你这句话就行!”苏乙一抱拳,“老哥,那我下去给你准备军火去,待会儿我会派人给你送上,就放在神仙渡对面,然后我的人下去,你的人再把军火运过来点数,这样你也放心,我也放心,咱们和和气气,平平安安。”
“周全!”许大马棒忍不住又伸出大拇指,“老弟,你简直太周全了!”
苏乙笑呵呵道:“不周全不行啊,不这么干,老哥你放心让我的人送军火过神仙渡吗?”
“哈哈哈!老哥我谁也不信,但我就信你!”许大马棒含含糊糊撇过这话题。
他还真不放心,但苏乙提出的这个办法太妙了,这又让许大马棒很放心。
他放心苏乙这个人,相信了苏乙的诚意和办法。
“行,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苏乙笑呵呵道,“为了跟许老哥你谈判,我这一早上连口热乎的都没吃,就匆匆来了。我先下去吃口饭,然后就让弟兄们给你送军火。”
说罢,就作势要走。
许大马棒急忙拦住他:“兄弟!兄弟!你没吃饭啊?你怎么不早说啊?你都来我乃头山了,我还能让你饿着肚子下山?嗨,这事儿怪我!怪我!”
他一边赔不是,一边转头喝骂道:“麻了个巴子的,没个眼色!还不快去弄吃的?要丰盛,好酒好肉,有什么都端上来!今天我要好好款待我兄弟,跟他不醉不归!”
“这……许大哥,饭就不吃了吧?咱们正事儿要紧!”苏乙急忙“拒绝”。
“那也不差这顿饭的工夫!”许大马棒瞪眼,“老弟你要是看得起我,就留下!你要是看不起我,我也不拦你!”
苏乙苦笑道:“好吧,许大哥盛情难却,小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这才对嘛!”许大马棒笑哈哈道,“走走走,咱们进山寨!”
“等等!”苏乙阻止他道,“这样,我跟手下们交代一声,让他们先把军火运上来。这样等咱们吃完了饭,我答应给许老哥的军火,也就到门口了,老哥你正好接收。”
许大马棒顿时大喜:“好!就这么办!”
苏乙笑笑,回过头走到神仙渡口,也不过去,双手左喇叭状大喊:“褚副官何在?”
另一边,剿匪小分队的队员们一直都紧张关注这边,闻言顿时各个神色激动。
因为他们知道,到了这一步,基本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
“褚红山,别紧张,自然点,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明白吗?”扬子容急促交代道。
褚红山心里不屑,老子是演员,用你个土着交代?
但表面却一丝不苟严肃点头,走出军阵,一个敬礼,大声道:“首长,褚红山在此!”
“我与许旅长已谈判成功!”苏乙继续大喊,“你立即下山,从战利品中清点两百条枪,三万发子弹,手榴弹五百个,炸药包五百”个,送上山来。军火放在原处,发信号后,所有人全部下山,以示诚意!我的意思,明白吗?”
“明白!”
“复述一遍!”
“是,首长!立即下山……以示诚意!”褚红山完完整整把苏乙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大声道:“请首长指示!”
“好,立刻去执行!”
“是!”
喊完话,苏乙这才笑呵呵转过身来,对许大马棒道:“许老哥,没毛病吧?”
“没毛病,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许大马棒是真有点感动了,“老弟,你这事儿办得太敞亮了!你是真跟我交心啊老弟,我跟你真是相见恨晚!啥也不说了,老弟,咱们上山!老子今天非要跟你拜把子不可!”
直到现在,苏乙所有的话,所有的行为都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让许大马棒根本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和警惕的地方。
可以说,他已经彻底相信苏乙的诚意了。
当下,留下岗哨和巡逻的土匪,苏乙和许大马棒给他的心腹们簇拥着,浩浩荡荡前往山寨深处而去。
一个小时后,酒肉上桌,许大马棒率先端起酒碗,郑重捧到苏乙面前,道:“兄弟,喝了这杯酒,你我从此,就是亲手足!”
苏乙看着眼前的酒笑容不减。
这一刻,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是他在现实世界中之前的上司恨铁不成钢训斥他的画面。
“苏乙,你是干销售的!陪客户喝酒,是你的工作!你不抽烟也就算了,不喝酒,你怎么干好这个销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
“经理,我还就不信了,我今儿不喝这个酒,我这单就一定成不了?”苏乙倔强地回答。
社会是个大染缸,但不是所有人都想染成社会的颜色,而失去自我。
那一单,苏乙真谈成了。所以他到现在也不抽烟,不喝酒。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不陪客户喝酒,他的确少签不少单子。
做销售可以不喝酒,做演员,也可以吗?
他以前以为是的。
脑海里的画面走马观花般掠过,最后全部消失在荡漾的酒液之中。
苏乙含笑,接过酒碗,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把碗一倒,看着许大马棒。
“好!好兄弟!”许大马棒大喜,掏出枪对天就是一枪。
砰!
枪响,许大马棒重重把枪王桌上一摔,意气风发大喝道:“弟兄们!从今以后,少剑波,就是我许某人的亲兄弟!在乃头山上,他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话!”
“嗷嗷嗷!少当家,少当家!”众土匪大声喊。
苏乙哈哈大笑摆手,大声道:“算了,你们还是别叫我当家的了!给面子,叫我一声少参谋就行!少当家——哈哈,我这个姓太吃亏,听起来,像是你们大当家的儿子,麻了个巴子,这可不行!”
“哈哈哈……”土匪们哄堂大笑。
许大马棒也笑得不行,拍着苏乙的肩膀道:“兄弟,我可没占你便宜的意思!不过少当家的,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哈哈,好,以后就让兄弟们叫你少参谋,你既是工军的参谋,也是咱们乃头山的参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乙笑眯眯举杯:“许大哥抬举,兄弟我干了!”
“爽快!”
一时间,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苏乙本来担心自己喝酒误事,打算喝两杯就找借口不喝了。
但他发现除了难喝,自己对酒好像没什么感觉。
一来二去喝了十几杯,他却越喝越清醒。
莫非自己在喝酒上还挺有天赋?
苏乙心中奇怪,但表面却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摇摇晃晃,眼神涣散,说话开始咋咋呼呼,飘飘忽忽,开始吹牛逼。
以前他总是酒桌上最清醒的那一个,所以他很清楚醉酒的人是什么样子,他装醉,谁也看不出来。
苏乙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带着几十个人,歼灭威虎山几百人的战役。
三分真,七分假,听得土匪们一愣一愣的,直呼“尿性”、“过瘾”。
正吹得精彩,土匪来汇报,说工军把军火送过来了,放在神仙渡对面,只留下一个人看着,等着这边人过去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