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十三爷身子刚平稳了些,四爷细细问罢了太医,正要出来告知了众人,叫人都安心回去先歇着呢,左右十三爷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且都守在外头也是无用。
谁道这话还没等着开口,四爷只刚一出门便听见崇思的叫嚣,自是气恼非常,不过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罢了,还是捐银子捐出来的官,竟大胆放肆至此,可见平日里十三爷是太好说话了,连一个小小的员外郎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崇思自也没那面圣的本事,不过瞧着眼前人一口一个朕,瞧着人身上的绣团龙和云纹,当即膝盖一软,身子比脑子反应的快儿,且利利索索的跪了下来。
“崇大人跪什么,不是要讨以说法吗?眼下朕在这儿了,何必劳烦怡亲王,朕便能给了你说法去。”
四爷上前质问了一句,虎目怒瞪,只恨不得在这人身上看穿两个窟窿去,那什么劳什子章格格死了他自是知道,说不上气恼,只是觉得兆佳氏还是心软了,就章格格为一己私欲延误十三爷病情,且诛连他们一家子都不亏。
谁道他还没等着发作处置了章佳家呢,这崇大人竟是自个儿找上门儿来了,还只言讨一说法,眼下他便给人说法去,细细掰扯,章佳家上下一个都别想跑了!
崇大人战战兢兢的跪着,别说讨什么说法了,叫他说句囫囵话都不成,只这么会子功夫崇大人背上的衣料都被冷汗浸透了,谁能想到万岁爷在这儿呢,自家闺女惨死,想来压根儿招惹的就不是怡亲王,而是万岁爷!
这该死的,家里将她养这么大,不说给家里争光,如今竟还牵连了家里,真真该死!
“奴才、奴才失言,奴才该死,还请万岁爷饶命啊、、、、、、、”
崇大人不说半句辩解之言,只管颤颤巍巍的求饶,然不等他这话说完,肩膀便猛得一疼。
万岁爷给了他一脚乃是三生修来的荣光,崇大人那儿敢痛呼出来,且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又规规矩矩的跪在万岁爷跟前儿了,缩头乌龟似的动都不敢动。
“崇思你着实该死!你可知你那好女儿对怡亲王做了什么,若非怡亲王自救,今儿你女儿便是杀害怡亲王的凶手了,届时死的不仅是你女儿,你九族里一个人都别想逃脱了,实非不辩,如今竟还该堂而皇之的要讨以说法,朕这就给你说法!”
“传朕的令,章佳格格意图谋害亲王性命,罪不可赦,虽尔一死受不得刑罚,便由其父崇思代劳,处以凌迟极刑!”
四爷怒声吩咐罢,巴彦等人即刻便将崇大人拿下,押送至刑部大牢,且听崇大人一路惨叫求饶,四爷仍不解恨,紧接着又牵连了章格格的兄弟几人。
如此一来,章佳家一门仅剩妇孺,这一大家子是彻底完了的。
然章佳家不管落得什么结局都不解四爷的心头恨,这会子只管替十三爷安排好府上,眼下天亮了也没回去的打算,早朝都为十三爷罢了的,只管守着弟弟几日,什么时候醒了,四爷什么时候才放心。
“太医说十三弟乃是中风之象,先前日日忙碌,积劳成疾,已然叫十三弟的身子不堪重负了,昨儿宴上又忽得饮了好些酒,身子自是受不住,这才中了风。”
“再加之十三弟还有鹤膝风的老毛病,想来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恢复如前,弟妹,是朕对不住十三弟,对不住你,这二年将事儿尽撒手给了十三弟了,若是朕早回来几个月,想来十三弟也不至于这般。”
四爷细细的给兆佳氏解释着,心中着实愧疚至极,他着十三弟一身的病全是累出来的,刚刚他问了苏合泰,且听苏合泰说,他阿玛每日只歇两个多时辰,便是年节里都未曾歇过,鹤膝风虽是早些年的毛病,可因着这二年的忙碌,这老毛病也便也越发的厉害。
十三爷是个能忍的,便是膝盖上的肉都肿烂了,仍就一声疼也不叫喊,只每日叫府医换药,就换药这么一会子也不停歇,日日手不离折子、、、、、
兆佳氏一听自家爷是中了风,当即又想哭,这年头中风的难好,多是傻了瘫了的,她家里有位旁支的太太便中了风,便是因着救不及,且口歪眼斜着,饭也不会自个儿用,话也不会说了。
这要是他们爷也变成这样,她着实接受不了,且不知这日子还怎么过,可对着万岁爷的愧疚,她心中说是怨恨也算不上,只强忍着泪罢了。
“万岁爷言重了,您和娘娘出门在外也没比我们爷轻松到那儿去,我们爷身子一贯如此,也是他不在意自个儿,也怪我平日里没关切到,且不管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常,只要能恢复救成了,妾身没什么不知足的。”
且看兆佳氏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四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眼下再怎么赏人罚人也是无用,且只能等着十三弟慢慢好。
四爷请小格格带着兆佳氏稍作休息去,十三爷这儿便由他带着景顾勒和苏合泰几个守着便是了。
年甜恬无不应的,赶紧的扶着兆佳氏回去歇着,折腾了一夜了,她这半道儿赶过来的人都还有些疲惫呢,更不必说兆佳氏了,且吩咐了厨房送些易克化的粥饭来,好歹督促着兆佳氏用些,吃饱睡饱了这才好伺候十三爷去。
兆佳氏感念身边儿有年甜恬陪着,便是心中再难过也强叫自个儿振作起来,断不能拖了万岁爷和娘娘的后腿,更不能反叫十三爷担心她去,便是不饿不困的也逼着自个儿用膳歇息去。
如此年甜恬同兆佳氏歇了半日,精神便也好了不少,午间再去看十三爷,太医也只言十三爷病情也稳定多了,想来今儿夜里或是明儿便能醒过来,之后便好好歇着,万不可多思多虑了。
然有一事太医也说不准,怡亲王到底是被章格格耽误了不少时辰,且听下头的小奴才们说,昨儿听十三爷痛呼叫人的时候,口齿已然有些不甚清楚了,眼下虽是能醒却是不敢保证十三爷说话同往常一般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