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入了后宫当了贵人主子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了,谁道这日子过得竟是连奴才都不如,命也不在自个儿手中了,真真是求活不成求死不能!
被抬去承乾宫的路上那拉贵人一直哭着,身边儿的巧曼着实看不下去了,边俯下身来给自家主子沾泪,边不住的劝着。
“贵人还是少流些泪吧,叫人瞧见了便又是一样错处,您现下身子不妥,着实不能再受罚了。”
那拉贵人眼下心死如灰,已然破罐子破摔了,身子但凡还有一份力,便将着力气尽用在嗓门儿上了,她巴不得受罚呢!
“我都这样了还不许我哭了不成,来啊!来人啊!罚我吧!叫我死了算了!这什么猪狗、、、、、、”
“您还是慎言吧!您今儿就是因着这张嘴受的罚,这四十个板子下来还没叫您长了记性吗?”
且不等那拉贵人的话说完,便被巧曼捂了嘴巴去,小丫头肚里也是窝火,憋了一路到底忍不住,且压着声儿告诫了主子一句。
主子不想活命,她们下头的奴才还没活够呢,她们也是正经小选出来的人,虽是入宫为奴的,可不像是主子须得一辈子老死在宫中,她们到了年纪便能放出去嫁人了,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宁娶高门婢不娶小家女,但凡过了小选的放在外头身价儿就不一般了,眼下她还有两年便要出宫了,家里已然给她定了一门不低的亲事,就等着她放出宫好成亲了,偏生摊上个这么不上进还愚笨的主子,着实叫人气闷得紧。
主子不清醒便罢,谁道还好听谗言,虽都是一等大宫女,可巧莲比她能在主子跟前儿说得上话,这若是多说些好的给主子也成啊,谁道巧莲也是今年才进来,对宫里的关系一知半解,什么都敢在主子跟前儿胡吣,说不得给万岁爷送汤水的主意便是巧莲出的,这回跟着主子一并叫打死了,也算是活该了。
眼下没人在主子跟前儿捣鬼了,她必是要规劝着主子好好过日子才是。
且被平日里乖顺的小丫头一唬,那拉贵人心里更是委屈非常,那泪流得更厉害了,只是这小丫头倒也说到她的痛处了,故而掩了声儿,只默默哭罢了。
到了承乾宫,那拉贵人原以为自个儿怕是得住了柴房才不讨人嫌呢,谁道齐嫔娘娘却是亲迎了她,给她顶好的东配殿住,还叫太医来给她看伤,因着伤的不是地方,齐嫔娘娘还不假她人之手,亲自给她净伤上药,且又叫那拉贵人好一阵泪水涟涟,不过这次不是难过,是深深感动。
怕那拉贵人饿肚子,齐嫔还叫小厨房的给人做了一碗蛋羹来,又是齐嫔亲自一勺一勺喂给那拉贵人的,那拉贵人年纪轻轻哪儿受过这样的雪中送炭,两句话没说完便一声声的姐姐叫着齐嫔了。
“齐姐姐,若是没有你,只怕我眼下都不知该怎得活下去了,说来我到现下都不知自个儿错在何处了,我不过是往养心殿送了碗汤水罢了,谁道竟就落得这般地步。”
“您也知道我之前住的地方离翊坤宫极近,且都不消得出门儿,只开着窗便能听见翊坤宫院子里的动静儿了,万岁爷若是得空了就会到翊坤宫,陪着五阿哥六阿哥玩耍,翊坤宫里还有个秋千,每每也是万岁爷给皇贵妃娘娘推着玩儿。”
“我日日听着这些,只当万岁爷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了,谁道竟对我如此狠心,只因一碗汤水,竟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皇贵妃娘娘尊贵,难道我就不是万岁爷的人吗?”
对着那拉氏水汪汪的眼睛,齐嫔险些要笑出来,这得多没脑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当自己入了宫了就必定顺遂了不成?
不过傻些也好,她用起来倒也顺手,不消得她费尽心思取信于人了,不过是给人上了回药喂了回饭便成了,想想竟比以前照顾二阿哥还简单些。
齐嫔面上做出些欲言又止来,末了才是一声哀叹,也不给人喂饭了,齐嫔赶了屋里立着的奴才们,放下手中的小碗,只一副好好人的样子拉着那拉氏的手劝慰着。
“妹妹这话虽是不假,可这么想的人却不多,且看宫里的规矩这样多,哪一样是给皇贵妃娘娘定下来的,还不是万岁爷喜欢谁,谁便可以无法无天了,万岁爷哪儿舍得给皇贵妃娘娘立规矩,这规矩向来是规矩咱们的。”
“说来以前在潜邸,皇贵妃娘娘还未入府时,万岁爷倒还不似如今这般不讲情面,也不似如今这般爱往后院跑,一个月里只约莫来个五六次罢了,先依着规矩去福晋那儿瞧瞧,而后再来看了下头的孩子们,总归是也不偏宠谁,也不冷落了谁,那时候且看诸皇子的后院儿,唯咱们府上最是和睦了。”
“可自皇贵妃娘娘入府之后便什么都变了,万岁爷是一次都没去看过旁人,日日都往皇贵妃娘娘那儿去,娘娘年轻气盛脾气不好,总时不时的同福晋说话不对付,福晋不过说娘娘不该日日邀宠,谁道娘娘却委委屈屈的告到万岁爷那儿了,回回说回回都要惊动了万岁爷,这一来二去的便叫爷和福晋生分了。”
“偏那位身子还不好,性子稍弱些,多是忍气吞声的,这日日积郁成疾,才做了皇后没多久便没了,我亦是没了个孩子,之后皇贵妃娘娘日益尊贵,下头人便更是敢怒不敢言了。”
“你且瞧恭妃和懋妃便是了,明明是一宫之主,偏日日还得看着翊坤宫的脸色,还不是怕啊,妹妹你这受了罚算什么,能保住命已然不错了,你今儿露出了争宠的心思,以后还不知被翊坤宫的怎得针对呢、、、、、、、”
“、、、、、、你万不能信了皇贵妃的温和嘴脸,她惯是会装的,满宫上下最是她吃人不吐骨头了,且在她手底下丧命的不知几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