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医耐不住好奇,还当是万岁爷又另给娘娘请了什么神医来给娘娘看过,这会子忙问了一句。
“短短的功夫娘娘竟无大碍了,可是有什么医术高明之人给娘娘瞧过了?老臣自认医术不济,自是要好好再拜了师细细学过的,不然老臣可是再无颜在万岁爷和娘娘跟前儿伺候了。”
说罢,宋太医竟惶惶的跪了下去,他且费尽了心力也没能将娘娘给治好,宋太医心中自是不甘,可不甘之余更是自责内疚。
这医学乃他宋家世代相传,他自小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便会辨认药材了,谁道行医一辈子了,临老办差还办不利索,着实叫他心中不是滋味儿呢。
若万岁爷罚他怨他也罢,他合该生受着,偏万岁爷一点儿没责怪他的意思,眼下娘娘都被人治好了还许他来给娘娘请平安脉,可见万岁爷心胸之宽广,着实叫他愧疚不已。
四爷打发了太医院余下众人,亲自扶了宋太医起身,因着是亲信之人的缘故,四爷便也多给人了些个耐心,亦是没瞒着什么巫蛊之术的话去,到底是得人信前必先予信去,这道理四爷还是知道的。
且细细解释罢,四爷好生问了宋太医祯妃的身子可有不妥,且又叫人开了好些补养的方子,知道年甜恬身子没什么不妥便也放心了的。
眼下细细问了宋太医小格格的情况,四爷也不放人走,反倒是请宋太医落座吃茶,不急不慌的道出自己的目的来。
“朕留下宋大人您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巫蛊之术素来为人所不容,眼下得解实乃幸事,可这话却是不好大肆宣扬,一旦叫人知这巫蛊之术的厉害,心思恶毒之人定然是要滥用的。”
“一旦此法放开,只怕法将不法,国将不国,但凡德行有亏之人对谁不满了,只怕尽用了这法子自顾自的报复去了,留下大人,一来朕要请您帮着瞒着这巫蛊之术的事儿,二来便是对外承认这莫须有的神医。”
“大人德高望重,官职亦是太医院之首,只要您说了什么,下头无不从的,只是一旦叫您认了这世上还有比您艺术更高明的人,到底对您名声有碍,朕敬您,自不会为这事胁迫于您,且得看您的意思才是。”
难得听得万岁爷对他如此细心解释,宋太医心中自是感慨满足,没什么不依的,他受的委屈是为国为君,这委屈便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了。
一句话没说呢,宋太医直又颤颤巍巍的拜了下去:“能为万岁爷办差,臣哪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道理,万岁爷道臣委屈了,臣便已然不委屈了。”
“臣自是愿意为万岁爷分忧,您只管吩咐,臣定一字不差的照着您的话说,只是有一事臣有些顾虑,臣对外宣称有此神医倒是不难,只怕之后万岁爷会因此谎言所累,下头的人您好拒了请求,可皇亲国戚,总有您用得上的或是看重的,若是这些人来求万岁爷请那神医治病,届时万岁爷该如何应对呢。”
四爷轻叹,自也想到了这般可能,一个谎言说出来必是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为谎言之谎言无穷尽也。
“那朕便只能真捧出来这么个人物了,大肆的封赏,而后不久便叫那人假死了去,以此来以绝后患。”
宋太医亦是这般想的,眼下再无顾虑,直呼万岁爷英明。
四爷轻笑:“朕哪里算得上什么英明,唯靠着大人您帮辅朕了。”
且送走宋太医不久后,外头神医之说便四下传起来了,扮作神医的人倒也不是旁人,正是青云道长身边儿的长随。
此人今儿跟着青云道长进宫是真,因着与修道无缘,面相亦是不如青云道长显得年轻些,故而说是神医倒也有几分可信,更巧的是这人竟还会些医术,便是真遇上什么也不至于立刻便露了马脚,着实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四爷大肆封赏后,这人风风光光荣归故里,果真有不少人闻讯而至,皆为求医问药,日夜都有人拜访。
起先那神医还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给人瞧病,且没有四五日的功夫呢,那神医竟是累病了的,如此还带病给人看诊,其医德着实为人所赞颂,可好景不长,且才半个月的功夫,这神医便不成了,当众一命呜呼,再等着宫中的太医来瞧,竟是被累死的,着实叫人唏嘘不已,感叹医者不能自医,更叹此神医竟如昙花一现,还没等着扬名天下便不成了。
万岁爷亦是感叹不已,着人为此神医立言着书,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没过几日便也渐淡出人眼,无人问津了。
“、、、、、今年冷得早些,如今且才十月初便要冷得受不住了,各殿的炭火必不能省的,眼下便分派下去吧。”
恢复了月余,年甜恬的身子已然大好了,前一阵子还躲懒不愿意管了六宫之事呢,可谁知这天儿竟冷得这样快,不过两场雨的功夫便得穿了小袄了,主子倒是没什么,下头人却是病了不少。
原事齐嫔协理六宫,恭嫔帮衬,可谁知下头人这一病便不知该如何办了,一边苦于人手不足,一边又怕强用了这么奴才出了人命,更怕这些奴才出来瞎跑将病气过给了主子们。
且不等着年甜恬将统领六宫之权从齐嫔手中要过来呢,齐嫔自个儿倒是巴巴的送过来了,生怕担了什么责任。
年甜恬虽是也不愿接了齐嫔的烂摊子去,可她眼下身为六宫中位份最高之人,却是不能像齐嫔那般推脱了去,接手六宫之事她责无旁贷。
且带着恭嫔好好忙了几日,总算事叫太医院的给下头的奴才们尽看罢一遍了,虽是病了大半,可幸而只是气温忽降着了风寒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且分发的药材之后,年甜恬还叫膳房的用大锅熬了板蓝根汤和姜汤分发给满宫上下以预防风寒,病了的奴才也暂不启用,只管好好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