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听着主子的话,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的,这会子且攥着主子的手犹豫着,一脸的忧色:“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若是真拿着您的话当尚方宝剑了怎么办?”
年甜恬捏了捏翡翠的手心儿,给人些个安定的力量去:“没有万一的,我是你主子,你还不信我吗?你若不信你便朝懋嫔说这话试试,她若就这么应下了,我就装病不出门,我反悔还不成吗?”
翡翠被自家主子这话逗乐了,倒也放心了,这会子忙替主子走了趟长春宫,可谁知这一出了正殿,正撞见万岁爷在外头立着呢,翡翠心猛得一提,差点儿没直接跪下了,只赶紧的顺势福了福身去。
倒不知万岁爷什么时候起身的,更是不知道万岁爷什么时候立在门前的,更是不知道万岁爷有没有听见她和主子的话去,虽是也没什么,可懋嫔的事儿自家主子可瞒着万岁爷呢,万岁爷若是知道了,误会了主子的用意就不好了。
且还不等着翡翠说了请安的话呢,年甜恬却是先笑着迎了上去:“爷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进来说话?”
四爷早在年甜恬起身的时候便醒了,只是犯懒便没有起身,可那躺椅的位子离门口倒也不远,他隐隐的听见里头主仆俩说起懋嫔似是病了,他便起来了。
“爷一早儿就醒了,这不是不好搅了你们主仆说话嘛,爷就没进去。”四爷笑着揶揄了小格格一句,拉着小格格的手跟着进了殿去,全然没有理回翡翠的意思。
四爷这话年甜恬听着倒是没什么,翡翠倒是一阵心惊肉跳的,万岁爷是皇帝,谁还能因为说话叫万岁爷暂避着去,更别说还是瞒着人的事儿呢,翡翠替主子捏着把汗,禁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年甜恬一点儿没在意,直接摆摆手叫翡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事到如今了,她倒也不瞒着四爷了,对着四爷略有些不是滋味的话,年甜恬嗔了人一眼去。
“就许你瞒着我做事,还不许我瞒着你做一回事了?到底都是为你着想的,怕你知道了又生气又跟着急呢。”
年甜恬笑着挤兑了四爷,亲自给四爷端了茶,这才细细的将懋嫔的事儿给四爷说了,说话也不偏不倚中规中矩的,直说了大家伙儿对对乌拉那拉氏这死法儿不满呢。
四爷听了也没动怒,只轻叹一口气,却是不知道对着谁叹的了。
“爷知道她们的苦楚,却是不能明白她们的心,人死就什么都完了,还非得纠结于这人怎么死作甚?什么死法都不轻松,爷见过饮鸩而亡的,不仅七窍流血,喝下去肚子里的肠子都烂完了,这还能有什么不解气的?”
“非得将自己的身子气坏了,且不知乌拉那拉氏这死到底是折磨谁的了,若是宋氏也一如你一般看得开就好了,她身子也不至于这般。”
年甜恬将四爷手中的茶盏接了去放在一旁,俯下身同四爷依偎在一处:“我没经历过她的苦,自是比她要看得开,若是我没了两个孩子,或许还没她坚强呢,爷可要瞧瞧宋姐姐去?”
四爷犹豫了半晌儿,到底还是点了头,他虽是对宋氏无丝毫情谊,可到底是从阿哥所便跟着自己的老人了,宋氏没的两个格格,自也是他心里的伤呢,且甭管是谁所出的孩子,且都是他的孩子,他心疼着。
“去吧,你什么时候去?爷同你一并去,爷只是去瞧瞧人,可不能叫你再吃醋了,爷只此一个,无论是对谁好还是对谁不好,到底都不能叫所有人都满意了,亏欠旁人的爷给不了太多,可唯不能亏欠你。”
四爷这话叫年甜恬心都跟着软了,忍不住撒娇似的蹭了蹭人脖颈儿去:“你不嫌我爱瞎吃醋不容人就好了,你对我好,我来对下头的人好去。”
小格格这话直叫四爷也有些忍俊不禁的,捏了捏小格格的鼻尖儿去:“真真是个小气的呢。”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儿,便也定下了去瞧懋嫔的时间,这会子是不得空了,四爷得回乾清宫去见几位大人,少说也得忙个一二时辰,且等着晚膳的点儿才能得空,届时同小格格见了人去。
夜里他夜不忙活了,只好好的歇着去,故而晚些用膳也无妨。
二人商量好了四爷便也该走了,四爷又瞧了景顾勒和富灵阿,这才走了,年甜恬闲了下来,少不得叫人给懋嫔那儿通个气儿去,再者过两日便该去畅春园了,因着忙碌,她倒也忘了嘱咐人好好的收拾了箱笼。
虽说有翡翠和芙蓉几个操心这事儿,可她到底得过问些个,景顾勒和富灵阿的东西也得收拾,尤其是富灵阿的,小孩儿忽地换了环境,若是身边儿再没有熟悉的玩具什么的,定然不适应呢。
年甜恬前前后后的忙碌着,没点儿停歇的时候,便是连一贯的下午茶也没功夫用了,眼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内务府的又来了个管事嬷嬷,递上来了好些画像和名册,请她好好过目些个。
年甜恬原还迷糊着,不知道着嬷嬷为了什么事儿呢,且又听着王嬷嬷道了回来意,她着才想起来四爷原将这事儿交代给她了的,只是近来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叫人应接不暇,她竟给忘了。
“原给公主遴选驸马的事儿万岁爷交待给了年大人了,只是后来年大人有更重要的差事,带着人去了关口,这差事奴婢便多担着些,只是奴婢哪儿能替主子筛选了人去,便叫人查了各家,只将那些个相貌有异、身体有疾的给剔除了去,旁的还得您来拿主意。”
王嬷嬷细细的解释着,倒也是听人这么一说,年甜恬这才知道大哥不在京中,竟去了关口了。
大清统共就四个海关,且都不是什么近的地方,她难免挂心,只是这王嬷嬷的给的事儿在眼前呢,她便只能暂且先按下关切大哥的心,处置了眼前的事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