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会子沉得住心,一点儿不跟人争什么,干脆叫陈廷敬、李广地几位大人共同协理朝政,这般谁也做不得手段的,他便也不必多操一份儿心了。
虽是明面上不管这朝中的事儿了,可四爷倒也没闲着,先前皇阿玛叫他协理朝政时,他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对下笼络一批打压一批,羽翼着实丰满不少。
原朝中就有不少人归顺的,自他常在皇阿玛身边儿走动后,见风使舵的人更是多。
即便这会子他明面上什么都不管,可朝中一应大小事务也悄悄转抄一份儿送去他的雍郡王府上,且得他过目批阅后,陈廷敬、张廷玉几位大人这才依着批阅了去。
今儿不该是四爷侍疾,四爷安排过后便也不多留,收拾停当后便带着景顾勒和吉布哈回了府上,倒也不担心皇阿玛那儿,今儿十三爷守着呢,十三爷是再让他放心不过的人了。
四爷一走,弄得有心多留一会子的阿哥爷们也不好多待了,免得叫人觉得他们有了什么异心才好。
如今皇阿玛一倒,他们兄弟间更是剑拔弩张,且都互相盯着呢,一有了不对必得大肆张扬互相攻讦着呢。
旁人如何,四爷这会子是不管了,回去了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今儿景顾勒对着德妃那般模样,他若是不管,那可真真不配为人父了。
他们到府上的时候倒也不算晚,年甜恬还不知宫里发生什么事儿呢,这会子见四爷领着两个孩子回来着实惊奇又惊喜的。
原是笑着迎人的,可瞧着爷几个都哭丧着脸,她倒也不好笑着了,赶紧的扶着腰过去,关切了一句。
“怎得了这是?莫不是景顾勒和吉布哈在宫中犯了错了?”
四爷摇摇头,这会子当着一众丫鬟仆役的面儿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扶着年甜恬回了房,更衣时四下无人,这才悄悄在年甜恬耳旁说了一句。
“皇阿玛今儿两度晕厥,现下还未醒。”
四爷没好点透了的,可即便是只这么一句,也够年甜恬明白点儿什么了。
康熙爷怕是要不成了,不然四爷也不会哭肿了眼睛回来,再加之今儿街上忽得严管起来了,珍珠只是回年家了一趟,替她给额娘问个安,谁知道差点儿回不来,街上尽是九门的人呢。
年甜恬着实没想到康熙爷这般快就不成了,着实太突然了些,这会子难免为四爷担忧着,她近来身子重了,便也没怎得问外头的事儿,外头尽是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的,且不知四爷准备的如何了。
若是康熙爷能留下个只言片语的或是遗诏还好些,若是不成,怕是京中便要乱了。
“爷不在万岁爷跟前儿侍疾能成吗?”年甜恬皱着眉问了一句,倒也没想明白四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麻烦,先叫她带着孩子跑路避一避呢?
四爷不愿意让小格格太过担忧了,便是前头有千难险阻的他也能自个儿撑起来,虽是小格格一贯的聪颖总能为他分忧,可小格格这会子到底怀着身子呢,万不可多思多虑了。
“没事儿,甜恬放心吧,人太多了守着皇阿玛反倒是对皇阿玛不好,今儿老十三在那儿呢,明儿是老七,且都是爷能信得过的,后日便该爷去了,这两日爷时常差人问候着,倒也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了。”
年甜恬点了点头,这事儿倒也不好多问了,且别管四爷和康熙爷中间有多少防备和猜忌算计的,这二人毕竟是父子,如今康熙爷不成了,四爷心中好受就怪了。
景顾勒这会子亦是难过着呢,回来净手净面时还稍有些抽噎,年甜恬也需得安抚着,若是叫小孩儿一直这般哭着,怕是得哭病了去。
一家子坐在一块儿用膳的时候兴致也都不高,平日里四爷能用两三碗饭呢,今儿勉强吃了一碗就放了筷子,景顾勒也是这般。
爷俩儿没心思用膳也就罢了,还对年甜恬有了秘密呢,这会子吃完爷俩儿就去前院儿了,说是去商议些个呢。
年甜恬也是奇了,心说四爷能有什么事儿同一个三岁孩子商议的,不过爷俩有话说便叫爷俩儿说去吧,她倒也不好奇,该她知道的四爷自然会告诉她,不该知道的她也不好奇,有时候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有这好奇的功夫,她倒还不如好好的想想以后呢,且不说谁登基,天子驾崩乃是国丧,需得服丧三日,于她来说便得跪整整三日。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跪三日虽是难挨,倒也不至于熬不过去,可眼下她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别说让她跪三日了,便是让她跪三个时辰,跪三刻钟,她和肚里的孩子都是受不住的。
国丧是大事,自不会为了一个人开什么先河,以往这般时,几岁的孩子受不住、有孕的妇人受不住的事儿比比皆是,她是四爷的侧福晋,更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能差的。
即便四爷当了皇上,怕是也只能给她换个软和些的垫子跪,或是趁人不注意时,多体贴她些罢了。
年甜恬抚着自个儿的隆起的肚子,着实愁的不行,她若是怀了八个月九个月了,真要动了胎气,好歹也能生了,孩子发育的差不多了,像是景顾勒这般早产些的倒也无妨。
如今她还差了几天不足六个月呢,孩子还都没长好呢,这若是动了胎气,怕是她和孩子都得不成。
“珍珠,赶紧的给我缝些个厚实的护膝吧。”
年甜恬想来想去的,倒也只能想到这法子了,膝下软和些,想来也能让她撑得时间长点儿,四爷总归不会为了规矩不要她不要肚里未出世的孩子的,定是要想法子护着她的。
“您可是腿上冷了?怎得忽得要厚实些的护膝,要不奴才再多点个炭盆,在屋里绑着护膝您也不方便挪动的。”
珍珠忙问了一句,作势便要叫人再添个炭盆,年甜恬忙拦住了,这会子也不好多说,只催着人赶紧的做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