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额娘身子如何了?我听下头人说吴太医一早的来了,且不知吴太医走了没,便想着等看了弟弟妹妹们再去看您的,没想到巧了,您也来瞧了。”
大格格笑了一句,亲亲密密的去挽了年甜恬的手臂,大格格近来长得快,原还不及年甜恬的肩膀呢,这阵子抽条儿呢,且都长到年甜恬耳垂儿那儿了,这般也着实不算矮了。
年甜恬瞧见大格格这般活泼的样子也跟着高兴,笑着边走边跟人说话:“我身子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吃辣吃的多了,胃里有些不舒坦,且多喝点儿茶便是了。”
且一说这个,大格格难免想年额娘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她心里是真真把年额娘当亲额娘看了,便笑了一句。
“不知年额娘这一胎是个阿哥还是个格格,您又爱吃酸的又爱吃辣的,怕不是双生子呢,这般我又多了弟弟妹妹了。”
年甜恬失笑,抚了抚自个儿还不多明显隆起的小腹,心想着龙凤胎不一定,不过这孩子很有可能是个重口味的,什么有味儿的爱吃什么,怕不是脾气也不好呢。
“双生子怀的艰难,我倒是不想一下生两个的,且一个一个的慢慢来便是了,只要孩子身子好便是了,旁的我也不强求。”
听着年额娘说这般,大格格便想起来那耿格格生的四阿哥和二格格了,两个孩子生养都是艰难,还总时不时的生病。
别看四阿哥和二格格比景顾勒大好些呢,可比起来还没景顾勒高呢,她便觉得自个儿说错了话,不该说年额娘怀了双生子的。
大格格想道歉来着,年甜恬倒也看出来小姑娘的歉疚了,一点儿没在意这个,也不让人道什么歉,又拉着人说了旁的岔了过去,没一会儿便到了几个小孩儿读书的地方。
这会子里头夫子正讲着什么呢,年甜恬便也没拉着大格格贸贸然的进去,先在开着的窗口处往里望了望。
这一望不打紧,年甜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旁人且都抬着小脑袋仔仔细细的听夫子讲《训蒙文》呢,他可倒好,头一回上课便在那儿趴着睡觉呢!
连带着旁边儿的吉布哈也没好好听课,这会子拿着细细的狼毫且不知瞎画什么呢!
问题是这夫子竟还不管,只一个劲儿的带着余下的孩子读书,这可把年甜恬给气的,差点儿没冲进去揪着景顾勒和吉布哈的耳朵让小孩儿出来罚站的。
年甜恬着实头痛,就不说四爷了,四爷从小到大都克己自律,不读完书便不睡觉不吃饭,她当年学习的时候虽不如四爷这般刻苦,可好歹也是上课认真听讲的、学习成绩也不差的。
怎么她和四爷就生出来个这般厌学的,头一天上学就睡觉,以后可怎么办啊?
老母亲在外头操碎了一颗心,景顾勒倒是睡得香甜,甭管旁边儿哥哥姐姐们读书多大声儿的,他自巍然不动,全然不受影响,睡眠质量倍儿棒。
年甜恬看了一会儿着实看不下去了,正好门外站着伺候景顾勒的小奴才呢,是个才九岁大的小公公,唤做陈尽忠,还是万岁爷给赏的。
想着人总知道前因后果的,年甜恬便问了问人,是不是景顾勒从一来就睡了,便是教训孩子,也得知道孩子到底怎得错的,免的冤枉了小孩儿。
“昨儿夜里五阿哥是没歇好吗?怎得这般困的?夫子可说他了?”
陈进忠虽是年纪还小,可着实是个妥帖人,嘴皮子也利索,这会子赶紧的回了:“回年主子的话,主子他头回读书,头回寅时起,着实不适应着。”
“来的时候便问夫子今儿要学什么,夫子说今儿不过是先认识认识,学《训蒙文》的总序便是了,下午学怎得执笔。”
“而后主子便痛痛快快的将《训蒙文》整篇都给夫子背了一遍解释了一遍,给夫子赔了个不是,说自个儿年纪最小,从来没这般早起过,着实困乏的紧,还请夫子原谅则个,今儿容他在课上歇一回,以后必不会再这般对夫子不敬了。”
“夫子同意了,主子才睡的。”
年甜恬听陈进忠这般一说,着实惊讶的紧,合着她还误会了景顾勒了,人家景顾勒厉害着呢,全篇都会背会解释了,着实比旁人都厉害。
只是她当额娘的怎得不知道景顾勒什么时候学了《训蒙文》,她知道景顾勒聪明,可她也不愿意那么超前让孩子学了什么,平日里至多叫孩子认识几个常见的字儿罢了,可从来没教过他背书。
年甜恬忙又问了陈进忠:“那平日里可有旁人教了景顾勒?”
陈进忠摇头,小脸儿上微微有些为难:“奴才不才,才刚在主子身边儿伺候不足三个月,着实不知谁以前教过主子,且就奴才伺候的这三个月里,是没见过谁教主子读书的。”
“要不奴才现下去查查?”
年甜恬摆摆手,没叫一九岁的孩子为难了,且依着陈进忠的话来看,景顾勒竟是很早之前便会背这《训蒙文》。
说来景顾勒这孩子也着实能沉得住气,若是换做旁的孩子,但凡学会了点儿什么,定是忙寻了阿玛或是额娘卖弄些个,期待得了阿玛额娘的夸赞。
可景顾勒不仅没这般,竟连提也不提,要不是今儿启蒙了,她这个当额娘的竟不知小孩儿还有这般能耐呢!
年甜恬细想了些个,估摸着要不是四爷教的,要不就是景顾勒身边儿的几个奶娘教的了,张奶娘几个都能识字会读书,怕不是想着私下里教了小主子,心里存了什么邀功的心思呢。
年甜恬心下有数了,这会子只等着孩子们下堂了,她好细细的问景顾勒些个,若是四爷教的也就罢了,可若是几个奶娘教的,她且得好好的敲打些个人了。
倒不是不想让奶娘教,只是她先前特特嘱咐了景顾勒身边儿的人,在其位谋其政,是什么便做好什么事儿,别什么都想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