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在这儿看着,她还真有点儿放不开生孩子,让人知道她的不易就是了,什么丑态便不必瞧着了。
四爷还不愿意走,明知道这会儿小格格这会子正疼得死去活来呢,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说,还不让他陪着分担些,四爷心里真真不是滋味儿。
可年甜恬着实不愿意四爷瞧着她了,只得借了关切四爷的名头,催着人赶紧的去用膳去歇息,还叫了戚嬷嬷出马,这才将四爷拽了出去。
外头苏培盛早就挂心主子爷的身子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又一个劲儿的担忧牵挂着年甜恬和孩子,这会子四爷脸色也着实不多好。
苏培盛给四爷备好了粥饭和点心一直在炉子上煨着呢,这会子赶紧的叫人在外间儿摆齐了,可四爷这会子在门外听见年甜恬一声声压抑的痛呼哪儿吃得下。
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在产房外头转悠儿,身上的外袍还是昨儿夜里随便套上的,连盘扣和衣带都没系好,皱皱巴巴的挂在四爷身上似的。
四爷饭也不吃觉也不歇,苏培盛便是怎么劝都不成,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赶紧的上前给四爷穿好衣裳去,陪着四爷一并着急着。
说是要生了,可年甜恬头胎到底艰难,虽是早产,可孩子着实不小,稳婆估摸了些个,怕是着孩子的个头真不比足月的孩子差。
因此,饶是这会子疼得密了,稳婆也数着数让年甜恬用尽儿了,可仍是个艰难的过程。
年甜恬疼得眼泪直流,可攒着劲儿呢,竟是一声儿都没再叫唤了,只咬着牙不断的调整呼吸,稳婆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中间年甜恬还下来被丫鬟搀着走了两遭,这才隔着门儿朝四爷哭了几声儿,又喝了些个汤汤水水的补充体力。
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年甜恬几近虚脱,眼前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只听得稳婆朝她喊孩子快出来了,年甜恬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这才恍惚间听得屋里一阵响亮的啼哭声,而后周围人似也都跟着喜极而泣。
“生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您生了个阿哥!五阿哥身子身子康健,足有七斤整、、、、、”
珍珠跪趴在年甜恬的脚踏旁又哭又笑的,这足足六七个时辰,天知道她比主子还难受呢,只瞧着给主子擦洗过的血水一盆一盆的换,她真真要撑不住了,如今终是得了一个母子均安了。
年甜恬有气无力的喘息着,感觉这孩子,她生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似的,上一辈子得癌症化疗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这会子用力过度了,一直耳鸣着,年甜恬压根儿就没听清周围人说得什么,只听得一直吵吵嚷嚷。
知道自个儿生了,年甜恬也着实没那个力气开口问自个儿生得是阿哥是格格了,这会子一放松便睡了过去,周围什么都听不到了。
此时四爷只听见屋里那洪亮的哭声便忍不住了,红着眼睛直推门儿闯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气四爷一点儿没嫌弃,只觉得满满的心疼,且还没瞧见小格格和孩子呢,四爷便有些忍不住泪了。
这会子稳婆抱着已经擦好抱好的孩子给四爷瞧,四爷连看都不带看的,直接绕过屏风便去瞧年甜恬了。
只见年甜恬白着脸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四爷吓得魂儿都要丢了,直吼了给年甜恬擦身的两个婆子。
“这就是母子均安?!年侧福晋都晕过去了你们竟也不管!”
四爷这一声儿吼顿时让屋里人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一个个白着脸儿,连大气而都不敢喘,唯有稳婆怀里的五阿哥哭得更起劲儿了,像是跟四爷打擂台似的,气势和嗓门儿一点儿不输人。
饶是戚嬷嬷将四爷从小伺候大的,倒也没见过发这么大火儿的四爷,那双满满都是血丝的眼睛,似是要将人直接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时候稳婆哪儿敢搭腔儿啊,真真是要了命了,原就知道这位年侧福晋极得主子爷的宠爱,谁知道年主子是主子爷心头肉上的心头肉呢!
这才刚生产完,一般像年主子这般情况不过是脱力睡过去了,哪儿能是晕过去了,可被四爷这般一质问,稳婆也是心头打鼓,不敢随意开口了。
苏培盛一直在外头瞧着呢,一看这情况不对,赶紧的先让一旁的蔡嬷嬷进去给年主子榻上的帷幔拉上,而后这才赶紧的叫吴太医和几位郎中进去诊脉。
这会子瞧见吴太医和郎中进来了,四爷倒也知道刚刚自个儿是着急过了头,听着旁边儿孩子一直哭他也心疼,更怕吵着年甜恬了,便赶紧的从稳婆手里将五阿哥接了过去。
倒也得益于年甜恬怀身子时,总时不时的叫四爷抱着枕头练习抱孩子。
这会子四爷抱着虽是一开始怕伤着孩子了,身子也僵硬,可只一抱住了,原练习时的记忆便立刻奔涌而来,怎么让孩子在怀里躺舒服了,四爷的身子可比脑子反应的快。
四爷抱着五阿哥轻轻地颠一颠拍一拍,在屋里悠悠的踱着,那架势比年甜恬身边儿的丫鬟都熟练。
倒也不知道是被四爷抱得舒服了,还是四爷身上的衣袍染着年甜恬的味儿呢,四爷只才抱着五阿哥在屋里转悠了三两圈儿,五阿哥竟不哭了!
许是饿了,五阿哥这会子只是微微动着小嘴儿去噙嘴边儿的小被子,直让四爷瞧着心软的不行。
这会子看着还浑身通红没张开的儿子,四爷竟觉得他和甜恬的五阿哥又漂亮又聪慧又乖巧,直让他对这孩子满心满肺的都是疼爱,这是他对下头孩子们从未有过的感觉。
子时发动,午时降生,他的五阿哥真真是占尽了好时辰了,以后定不同凡响着。
这会子吴太医和郎中也已经给年甜恬诊过脉了,忙回了四爷:“年主子劳累过度,并无不妥,只是到底是伤了些元气,月子里还须得细细养着,万不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