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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清侯府。

伍婉芬放声大哭:“父亲不疼我,母亲也不疼我,舅母,难道你不留我住下吗?”

她的捣蛋包表妹谢素娟大声地道:“留你,母亲一定留下表姐。”

永清侯夫人坚决不笑。

永清侯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谢素娟抢先一步,抱住父亲衣袖:“姑丈要把表姐送凉州,我们刚去兵部查过地图,那个鬼地方什么也没有,”

永清侯笑着逗女儿:“怎么会什么也没有,不是你刚说的,至少有个鬼。”

“哼,姑丈到了,就有鬼。”谢素娟小声地道。

永清侯在女儿轻轻一拍,就当惩罚:“婉芬你也别哭了,你要舅舅做什么?”

“我要留下来。”伍婉芬眼睫上挂着两滴泪,这位是真的伤心。

永清侯故作沉吟。

谢素娟大声地道:“不留表姐,我就跟她走!”

永清侯故作沉吟,谢素娟恼了:“表姐,咱们收拾行李,你走,我也去。”

两个姑娘跑开。

永清侯夫人担心地道:“侯爷再不说句话,素娟可真的会一起走。”

“凉州,你没有听到吗?都不用我告诉你,孩子们已经告诉你是凉州。”永清侯微笑。

永清侯夫人愕然,忽然露出喜色:“就是那个凉州。”

“是啊,离蔡家不到一百里。”永清侯微有得色:“我一早听到消息,就给蔡家去信,这会子快马估计出百里,蔡家不用来了,素娟过去也一样。”

永清侯夫人笑盈盈:“这可太好了,等会我也装生气,不理会素娟,这丫头就一定会和姑太太全家离开。”

“还有一件,”

永清侯神情有些古怪:“王小古也要去凉州。”

“啊,这不就又撞到一起?”永清侯夫人应该为姑太太生气,可是她忍俊不禁:“侯爷和姑老爷费了力气,把姑老爷调回京,就为躲王小古,姑老爷又费了许多的力气,这才调出京,到底没有躲开他。”

她问道;“姑老爷不知道吧?”

“不知道。”

永清侯好笑:“妹夫自作聪明,让所有的人帮他隐瞒,王小古也让大家帮他隐瞒,他们互相躲着,这又要跑到一起,如果不是兵部有咱们家的亲戚,我也没法知道。”

永清侯夫人嫣然:“是啊,姑太太明天离开,今天才告诉婉芬,把咱们家也瞒上了,好吧,现在没法儿改。”

“那你赶紧的备办路菜,孩子们爱吃的零食,赶紧多买点,凉州那个地方可不富裕,东西更不能和京里相比。”

院子里传来一些喧闹,永清侯让人去问,说是二位姑娘打角门出去,被姑太太家的人看住。

永清侯微乐:“这是不让王小古知道去哪里,呵呵。”

两个捣蛋包忽然消失,王小古没有多想,兵部里试过他的武艺,怕他不肯去,先把他送到京外大营里训练半个月,随后也不用进京,直接从京外大营离开。

王小古一心想着岳繁京,日夜兼程不肯休息,只想早到一天,早点给三殿下李陵一点厉害瞧瞧。

.....

李陵被抬下马车,齐王妃哭成泪人儿,见到秦玉莲在旁,上去就要打她。

秦玉莲早有准备,反正这些装模作样的所谓大家闺秀,心狠的时候下毒拿刀子样样来得,比边城女子还要狠。

用力一把,把齐王妃推出去。

李陵带伤怒斥:“她救了我!”

李陵的小厮也道:“殿下遇刺,秦姑娘救了殿下,现在身上还有伤。”

齐王妃无话可说,瞪上秦玉莲几眼,送李陵进去嘘寒问暖。

王府的门外,拐角的地方,有几个人悄悄走开,他们很快出现在一个小院里,再就进入房间。

为首的是个青年,带着怒气道:“哼,到底让李陵逃回王府!”

“掌柜的,遭贬的殿下不值钱,咱们有一年贩货到京里,闲着没事去逛了逛皇宫门外,王府门外,那才叫气派,门前一条大街进都进不去,这个王府我进得去。”

一个大汉拍胸脯。

青年眼光闪烁几下:“那行,咱们弄清楚王府里的方位,夜晚闯进去把这害我破财的混蛋杀了!”

这句话勾起房里群情愤慨:“李陵这个混蛋,有能耐就和英王打,没能耐就缩头,弄一批强盗来跑到大渊抢东西,不拿到十倍的赔偿,咱们和他没完。”

.....

说英王到家,岳繁京抓起一个绣活就跑出去,裙角翻飞出上绣的百花,祁氏在后面追:“再套一件衣裳。”

李威把岳繁京搂在怀里:“嗯,为什么要跑?”

“殿下,绣娘.....”岳繁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手里拿着的绣花绷子给李威看。

李威接过:“不错。”随手交给别人,搂着岳繁京往里面走。

也许是荒丘太远,许多的礼仪都荒废,李威自然的带着妻子进家,丝毫不考虑别人的眼光。

半路,接过祁氏拿着的衣裳,把岳繁京裹住。

这王府实在太小,夫妻坐下,李威接过给他的热茶,喂给岳繁京时,岳繁京才理顺她的话。

有些眼巴巴:“绣活最高卖出去三两银子一个。”

李威没有想到,他道:“这么多,”随后轻轻的笑着:“繁京居然有这么大的功劳吗?”

“有。”

岳繁京骄傲。

骄傲过后,自己好笑:“竟然找出来一个做绣活的人才,可仅此一个,十几个人里出一个,我还是很满意的。”

“那是,难道你以为人才到处抓吗?”李威说这话的时候出神,他需要人,可是半年里没什么收获。

他的护卫里,类似小简这种公子哥儿的人不少,纷纷写信回家索要家里的绣娘和工匠,包括会雕刻金银的,会种花的,英王府里也抽来一批,太子殿下答应给他的一批人过年后才能到。

李威和太子都没有想到麻烦高贵妃,高贵妃也没有想到,倘若皇宫里也借来花匠,李陵那里不知道会索要什么。

可还是不够,而且这些人是原本就存在的,不是李威从民间青眼相中。

见到妻子有成绩,刚打赢李陵的李威对自己不是太满意。

岳繁京安慰他:“会有的。”

李威收回心思,笑道:“我有好东西给你。”对外面招招手,门帘打起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大捧几乎半辆马车大小的红色花朵挤进门,占了大半个地面。

岳繁京爱不释手,其实这么多,她没法下手,火红的花,碧绿的茎叶,不比内陆的花草差。

“这是沙漠里找到的?”岳繁京回头去问。

李威走到她的身后,对着她的东张西望,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是的,根特别长。”

岳繁京一听就懂:“好养活?”

“看样子是的,我没有立即回来,就是已经走那么远,也就到处看看,这冬天里又寒又冷,凡是能生长的,我都让人采摘回来,这些本地的人还是不够相信我,我也就不拿重金悬赏,慢慢的让人去认。”

李威又对外面招招手,一束束扎好的枝条送进来,各种形态都有,有的颜色鲜艳,有的浑身长再刺。

岳繁京像小孩子得到玩具一样的喜欢,和李威看了一会儿,让春枝每样留一些下来,明天给绣娘们认。

接下来,夫妻又说会儿那能卖三两银子的人才,原来第一批的绣娘都已经出师,在她们收支平衡以前,灯油蜡烛由英王府供应,岳繁京现在教的是第二批绣娘班,第一批收来的税银不到一两,岳繁京捧在帕子里送给李威。

“积少成多,对不对殿下?”岳繁京很是快乐。

李威觉得只要妻子快乐,这些多天的蜡烛灯油,及每天供应绣娘的一顿午饭也就值了。

他们夫妻想让这里好,是私人的想法,京里没有人等待,倒是大家一致认为二位殿下是受苦的。

李威郑重的接过税银:“平安,送到衙门里去,记档,详细的写,这是王妃的功劳。”

大家心情都好,岳繁京委婉的问了问李陵可好?她不能盼着三殿下受伤,可是在金殿上见到的李陵,实在让岳繁京讨厌。

李威轻描淡写地回答:“哦,他受伤了。”

英王其实不愿意让妻子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她问的话,李威也不会隐瞒:“听说伤的挺重。”

李陵本来拉开架势要和李威见血再走,结果他被人行刺,他先见血,再不回去救治,只怕没命。

岳繁京面色发白,拉住李威前后的检查。

“哎,你真是的,我没有受伤,我也没有伤他,有天夜里他遇到刺客.....”

岳繁京眸如深潭地看着他。

李威举起手:“与我无关。”

岳繁京狠狠的扑过来,哽咽道:“我知道,怎么能让他不再生事呢?”

李威抚摸她的头发:“先生们分析过,还有我收到的消息,刑部梁兼一直供给我消息,有些事情跟秦玉莲有关系,像是她很能鼓动李陵。”

岳繁京安静下来,秦玉莲是她接进京,而此后的种种事情,都由秦玉莲开始。

幽塞的姑娘不柔弱,岳繁京淡淡地道:“那,杀了她吧,我写信让祖母照顾秦家祖母,祖母百年以后,咱们照顾她,权当她少一个孙女,多一个儿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伏在李威怀里不想抬头。

李威轻轻拍抚着她,为自己的试探后悔。

他不怀疑妻子,只是想知道岳繁京对秦玉莲是不是还有友谊,要说有多怪岳繁京接来秦玉莲,李威倒不会这样想,在财富和权势的面前,永远只有统一战线,而没有情谊而言。

他柔声道:“我不应该说,其实秦玉莲并不能左右李陵,这句是实话。”

“我知道,可是有她在,现在是个大麻烦,如果她只麻烦到我,我还能接受,她硬生生的把矛盾扯到两位殿下中间,哪怕李陵是把火药,秦玉莲也是导火索,不能留的时候,就别想着我,不留也罢。”

岳繁京听得出来李威前面那段话也不虚假,别说先生们分析过,有些事情与秦玉莲有关,就是祁氏背后骂她,也说的一针见血。

岳繁京有自己的一笔账:“如果没有秦玉莲,也许二位殿下之间或许能和解。皇上把殿下你和三殿下派往不同的穷地方,又离的不远,何尝不是让你们互相扶持的意思?秦玉莲如果是个好的,就应该劝着。”

她下定决心:“我要给三殿下妃齐氏写信,我要见见她。”

过年的前一天,齐氏收到岳繁京的来信,她坦然的把信对着全家亮明:“今天除夕,大家听听这个守岁,倒也不错。”

她亲自念信。

岳繁京明确指出几点,三殿下和英王是堂兄弟,三殿下受了挑唆,昏了头不顾英王新婚就告状,有失殿下风度;英王喜欢自己,才瞒下自己,此时王家已退亲在前,三殿下应该为英王喜欢,一定是昏了头,才没事拿自己的位置拼英王的亲事;最后,请三殿下远离小人,亲近贤者,别再出现任何出格,或者一不小心的意外事情,毕竟,你和英王是兄弟。

齐氏把信夹在手指尖上,递给李陵:“一家子闹矛盾,没有你们这样闹的,英王妃说的对,我决定接受她的邀请,三月里和她见个面,说说话。”

秦玉莲猛的上前夺走,三把两把撕碎,跺脚道:“她这是逼我的命。”

齐氏冷笑:“要知道我们来到这里,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不是也想办法接近三殿下,英王瞒下英王妃的消息,哪里有错?你有情爱就是真,别的情爱就是罪证?”

秦玉莲厉声道:“我救了殿下!我对殿下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疾呼声起:“有刺客,”

两道剑光击碎窗户,扑向李陵。

秦玉莲眼珠子转了转,齐氏看在眼里,秦玉莲向着李陵扑去,齐氏一肩膀撞飞她,把李陵抱住。

护卫们赶来,拼命把刺客撵出去,齐氏顾不得刚才的刀光剑影,向着秦玉莲轻蔑:“我念你无家可回,你也算救殿下一回,这回不要你命,你给我老实滚回下房。”

秦玉莲张张嘴。

齐氏铁青着脸:“当谁猜不出你的心思?刺客到来,殿下身边人最多,你是保命呢,还是救殿下?”

秦玉莲无话可说。

重伤直到今天没有起色的李陵张张嘴,也没再说什么。

梅氏回魂:“何不杀了她?”

齐氏淡淡:“留着,送给英王妃当见面礼。”

梅氏道:“如果英王妃不肯杀她呢?”

齐氏转眼睛看过来,她现在杀气腾腾的,梅氏没敢再问。

守着李陵坐下来,想到医生说他的伤不是三个月半年可以好,齐氏心痛的落下泪水。

.....

凉州。

伍都督惊呆住。

房外的王小古也震惊。

伍都督一怒之下,跑到外面来,四只眼睛见面,伍都督道:“你!”王小古也道:“你!”

王小古抱着脑袋转头就跑。

“回来!”

伍都督怒道:“你不敢见我吗!”

王小古被押回来,也怒了:“我是不想见你,为不想见你,我花了五百多银子打点出的京,怎么又见到你们家!”

伍都督气结,这小子才花五百两,知道我家花了多少吗?结果又遇到他!

两个人瞪着眼睛,互相不服输的原地转圈圈,转着转着,袖子撸上去,转着转着,腰叉起来,伍都督恨极,王小古也恼火。

“打吗?”

伍都督记得自己是上司,刚到的上司,就欺负刚来的人,貌似被人看笑话。

“打!”

王小古斩钉截铁:“打赢了你,还我五百两!再把我送回京!”

“少废话!你小子先上!”

王小古嗷的一声,扑上来就是几记乱拳,拳怕少壮,伍都督被王小古逼的落在下风,王小古真揍他,毫不客气。

伍都督最后凭借大将军经验扳回来,不过挨的拳头没法当阵风。

打的太凶,被人打开,伍都督晃着拳头:“我今天非打死这小子不可!”

王小古拿腿乱踢:“还我银子,送我回京,写公文,赶快写!”

伍都督喝问:“哪里最险,哪里最穷?”

“回将军,玉子镇紧贴沙漠,天气最差,环境最糟。”

伍都督笑了:“写公文,送小子去!”

王小古笑了:“离荒丘也最近吧?都紧贴沙漠了。”

“你小子说的没错,”回话的人揶揄他:“那里喝口水都是沙子。”

王小古紧闭上嘴,他怕自己再笑,就不让他去了,沙漠?离繁京可就近了。

公文飞快写好,谁也不敢留这个敢打上司的小子,伍都督飞快的盖官印,刚盖好,王小古往前一蹿,伍都督亮拳相迎:“还要打吗?再打,就算打上司。”

王小古抽走公文,转身就走:“记得,银子早些还我,还有别再让你家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受够了!”

然后所有的人都听到他乐颠颠的道:“离英王近,离英王近......”

别人都没听懂,伍都督一拍额头:“上了这小子的当,我应该把他踹回京。”

跟伍都督的人气愤难当,婉芬姑娘对你小子这么好,你就只记得英王妃,人家已经成亲了。

“将军,要告诉英王吗?让他防备这小子。”

伍都督一摆手:“咱们是来挟制二殿下,不是买好殿下。”

当下点别的兵马,各处调的不少,天黑后回家,消息封锁的好,伍夫人不知道,伍都督叹气,想想还是告诉她吧。

“我花了八千两银子打点,跑到这个鬼地方,王小古花五百两银子,他也来了。”

伍夫人一惊:“他跟来了?”有些心软:“女儿寻死寻活的,不然,给他吧,别把我女儿弄病了,小王看着挺上进的孩子。”

伍都督翻脸:“休想!”

再就耸拉脑袋:“人家相不中你女儿,他为英王妃而来。”

“哎,这个人,”伍夫人颦眉手捧心口:“我女儿哪里不好,我见过英王妃,生得不错,我女儿也不差,怎么这样,到现在还惦记着。”

一腔火气发在伍都督身上:“都是你,八千两银子白送人,也不算白送人,简直是亏了又亏,王小古又在眼面前了,他居然心里还是没有我女儿?”

伍都督憋着气:“你骂完我,千万看好你女儿和素娟,这两个人别又跑到王小古那里丢人。”

“你把他弄去哪里了?”伍夫人问道。

“一个叫玉子镇的地方,方圆百里没有水源,让这小子好好吃苦头。”伍都督有些解气。

伍夫人瞅着他,又要生气。

她这回不让丈夫如愿,姻缘天定,如果再拦的话,女儿在京里丢的人,又要在凉州也丢一回。

第二天,伍都督去衙门,伍夫人叫来伍婉芬和谢素娟:“有句好话告诉你们,不过谁听我的话,我才说。”

谢素娟举手:“我听,姑姑,我可是陪着你们一路奔波来的。”

伍夫人白眼她:“你哪有奔波,你贪看风景,快活的很。”

“我听,母亲,我晕了一刻钟的车,这个算不算奔波。”伍婉芬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