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陈煦觉得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汉献帝,他心中刚想到赛华佗,赛华佗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看到小依的样子,赛华佗根本不用陈煦吩咐,他第一时间取出装着银针的盒子,陈煦只见银光一闪,赛华佗隔着衣服将六枚银针插进了小依胸前几处大穴。
“消毒……”赛华佗瞪了陈煦一眼,陈煦讪讪的道,“你继续!”
陈煦认识的赛华佗医术似乎没有江湖传言的那般出神入化,想当年先皇驾崩之际,他就没能妙手回春——此举与其说他医术不好,不如说他怕惹祸上身而明哲保身。陈煦此刻见他下针没有半点犹豫,一颗心已经放回了肚里,小依是福大命大的姑娘,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赛华佗施针的过程中,一眉与方洪的打斗已经结束。
一眉右臂被方洪划破一道口子,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方洪;方洪右目紧闭,眼眶里淌出血水,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左腿膝盖骨受创,稍稍使力就是一阵分筋错骨般的剧痛,他知道这是膝盖骨碎了。
“你败了!”
一眉淡淡的说道,他无视方洪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转向陈煦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就交给你了。”
“哥,谢谢你留他一条命。”
陈煦对一眉的称呼让孟大人他们大吃一惊,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方洪又惊又怒。陈煦心狠手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货,落到他手里绝对是凶多吉少。
所谓蝼蚁尚且贪生,方洪不过毁了一目。他还不想死,用一只眼睛看着陈煦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他忽道,“陈煦,你敢杀我?你若杀我,天下士子绝不会放过你的,”顿了一顿,他又道,“一眉居心叵测,他是想借刀杀人……”
陈煦冷笑着打断了方洪的话。“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你……”
陈煦不再理会方洪。他看了看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朗声道,“乡亲们,你们可知此人是谁?”陈煦自问自答道。“秋霞寺就是在他的庇佑下才得以作恶到如今的,你们知道这位姑娘吗?她叫小依,就是她发现地牢的秘密,才能让你们救出女儿,如今小依却被方洪打成重伤,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你们说该怎么办?”
方洪大惊,陈煦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
陈煦不给方洪说话的机会,他用膝盖顶在了他的嘴上。红口白牙,鲜血如泉涌,方大圣人哪还说得出话来?
百姓,尤其是女儿浑浑噩噩的百姓,他们对秋霞寺的恨意不可能释怀。方洪处处维护秋霞寺,他们早就对他咬牙切齿了,此刻有陈煦带头,当然不会客气,那位咬下德封大师一只耳朵的妇人用指甲在方洪脸上挠出三道血痕。
方洪被百姓群殴,后来赶到的齐安混在人群中,乱拳之中,他五指成爪扣住方洪脊椎骨的第七个关节,一抬一扣,耳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咔嚓声,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踹了几脚,然后就被挤出了人群……
紫檀仙子悠悠醒转,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横尸遍地、犹如修罗地狱般的千年古刹,她甚至有种昏睡了千余载,此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煦近在咫尺,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袍,她神色凄苦,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救人,可救人就必须得杀人吗?秋霞寺固然有淫僧作恶,可她还是不能相信没有好人,何况还有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
紫檀没看到小依,她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儒生,她险些叫出声来。方洪很惨,鼻青脸肿而且毁了一目,可她还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何况还有知根知底的百姓的小声议论,这怎么可能?方大圣功参造化,就算师父也得甘拜下风,他怎么会死在乡民手中?
就在这个当口,紫檀只见一个形容枯槁、衣衫狼狈的女郎发了疯似的扑到方洪跟前,听到她的嚎啕大哭,紫檀几乎以为人家是方大圣的家眷,这个念头尚在脑海中盘旋,女郎竟然咬下了方洪面皮上的一块肉……
啖其肉,寝其皮,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干出这种事儿来。
女郎的行为似乎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紫檀也是从陈煦嘴里听过这个故事——这些苦难的女子以及她们的家属纷纷效仿之。
紫檀以前只听人说过“千刀万剐”的酷刑,可目睹了这一切,她才明白此情此景绝非“震撼”二字可以形容。
紫檀吐了,急怒攻心,她吐出的是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紫檀歇斯底里的冲着陈煦嚷道。
陈煦脸色阴沉,他轻轻的道,“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辱,这都是报应!”
“报应”二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一刹那,紫檀只觉心中一阵颤抖,她知道陈煦与方洪不对付,可恨一个人真能恨到这种地步,方大圣已经死了啊。
“小依怎么样了?”
听到陈煦的话,紫檀仙子不仅有些发怔,艰难的扭头,她方才意识到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女子赫然就是小依。
赛华佗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这一剑由胸口斜刺入肺部,距离心脏仅仅半寸,”陈煦刚要说万幸没有伤及心脏,赛华佗又补充道,“肋骨骨折,断骨刺入心脏,按照你对心脏的划分,属右心房部分。”
陈煦一颗心沉入了谷底,现代或许可以治愈,在大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必须立刻剖开胸腔,修补心脏再将肋骨复位,我年轻时医过类似的病人,不过那人没活过来。”
陈煦陡然火大,“我只关心小依,我不许她死。”
赛华佗叹息道,“活下来的希望很是渺茫,不过总要试一试,何况还有你相助。”
“我……”
说心里话,陈煦真的不敢,心脏不比阑尾炎什么的,小依也不是紫檀,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小依怎么了?是谁伤了她?”
紫檀弱弱的问道,小依功夫之高,相信陈煦要赢她都不容易,她怎么会重伤倒地?
“方洪这厮偷袭,小依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陈煦阴测测的看向紫檀,“小依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悬空寺所有人给她陪葬。”
紫檀闻言如坠冰窖,她知道陈煦说得出、做得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小依不要死;陈煦却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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