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大人救救小女灵儿吧,老汉给您叩头了。”
叶老头含混不清的说着话,额头触地,他将庭院里的青石板磕得咚咚作响。
陈煦忙上前扶起叶老头,让一个老人行此大礼,他心里不落忍。
传说中的陈大人竟没有半点官架子,叶老头简直受宠若惊,听陈煦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忙将杨家仗势欺人强抢了他相依为命的女儿的事儿道出来。
叶老头是木讷忠厚的老实人,越紧张说话越是结结巴巴,陈煦耐着性子听了好久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府的表少爷严岱贪恋叶家灵儿姑娘美色,多方纠缠未果,即便被小依撞见并打断了双腿依旧贼心不死的派人强抢,叶老头反抗无果,他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骑快马掳走,爬起来想追已经不见了女儿的踪影……
陈煦看着老泪纵横的叶老头又看看扯着自己衣角一脸好奇的曦儿,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如果有人掳走他的女儿,他会发疯的。
正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陈煦能理解叶老头的痛苦。
“老人家,你且宽心,这事儿陈某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帮你救出女儿”
听到陈煦的话,叶老头复又拜倒在地。当日,斗儿虽然跟他说了陈府的地址,登门之前他心里也颇多踌躇,陈煦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陈大人贵人事忙,他会管他这种升斗小民的闲事?街坊甚至还告诉他,陈煦是官,杨大人也是官,自来官家心里向着官家,你能给人家什么好处?
叶老头叩头的时候在心里决定,等救回灵儿,他一定跟街坊理论。陈大人是好官……
“齐安,你拿我的名帖去一趟杨府,我与那杨阁老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他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驳我的面子。”
陈煦对杨府下人飞扬跋扈的事儿略有耳闻,像这类豪强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事儿在大燕绝不是个例。
治国之道,必先安民,陈煦想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这种事儿就不能不管;然而,即便要管也必须讲究方式方法,这类家族都有着庞大的旁根错节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官面上还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说法。
如果现在与杨府撕破脸皮,不仅对他没有好处,甚至会间接害了那位灵儿姑娘。陈煦虽然不想却也不能不跟这样的老狐狸虚与委蛇。
齐安拿了陈煦的名帖出门,陈煦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叶老头,他没有让他回去等信,只是吩咐金鼓先带他去门房休息片刻。
陈煦如此安排绝不是看不起叶老头,在这个年代身份的差别无异于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如果把老头堂而皇之的请进客厅。老头百分百要坐立不安,这简直是给人找罪受。
陈煦没有关注金鼓与叶老头谈论些什么话题,他如今也挺忙的。
自从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上公开了身份,投名贴的、送礼物的、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陈煦要在这个时代立足。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就不能不妥善处置,就以那些送上门的礼物而言,不收显得不近人情,收了难免拿人手短。陈煦索性让冯清按礼单备上相同价值的财物让金鼓回送过去……
陈煦虽两世为人,人情也绝对称不上练达,这门大学问才是真的学无止境。
至于编字典的事儿。陈煦一直充当着甩手掌柜的角色,原本是冯清、斗儿负责,如今斗儿与小依起了攀比的心思,她一门心思的缠着陈煦学功夫,编字典就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意思了;好在盈盈渐渐走出“中毒”的阴影,说到踏实、肯下功夫,斗儿拍马也赶不上她,有她与冯清配合,简直事半功倍,
至于紫檀,经历过昨天的事儿,陈煦就当她是空气,反正家里也不差那点饭菜,她乐意耗就耗着呗;至于紫檀,她看陈煦的目光竟颇为幽怨,一面后悔昨天的事儿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一面腹诽陈煦大男人却如此小心眼。
陈煦哄着女儿、胡杨认字,紫檀就在一旁看着。
陈煦教女儿识字,他才真正体会到幼教是“何其痛苦”的职业,曦儿看起来挺聪明的,奈何这二十三个声母就是记不住,今天教,明天忘,跟狗熊掰棒子似的,知识记不住,撒娇的本事儿倒是渐长,每当忘记什么或写错什么,她就将小脑袋迈进陈煦怀里耍赖。
陈煦才舍不得打闺女,何况他也知道让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学汉语拼音的确有点难度,他也想开了,孩子年纪大点了自然就开窍了,如今就当个娱乐好了;倒是胡杨,他这段时间竟然认全了汉语拼音的声母、韵母,给汉字拼上音,他也能读出来,只是音调有些把握不准,让他自己标,他总是标错地方。
“胡杨,这标音调的规则,有个顺口溜,你记住了这个以后就不会标错了。”
胡杨正襟危坐,陈煦道,“有a找a,无a找o、e,i、u并列标在后,单个韵母不必说。”陈煦又耐心的讲了一遍具体规则,胡杨又问了几处不解的地方,他道,“师父,我明白了。”
陈煦再让他学着标音调,他竟果真不会错。
小小年纪就能举一反三,这小子搁在后世绝对是尖子生,陈煦心里想着;倒是曦儿,看到胡杨哥哥比自己记得多,她崇拜之余又有点小嫉妒的撅着嘴……
“陈煦,这汉语拼音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紫檀忽然问道,这汉语拼字看似简单,实则有无穷妙用,更难得那一套成熟的规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编写完善的?可她也真的不曾在其它地方听过这些。
“你就当我生而知之吧。”
陈煦听斗儿唤他遂转身出门,紫檀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道,“小气鬼。”
“紫檀姐姐……”曦儿仰着脸唤了紫檀一声。
“以后要叫紫檀姨姨。”紫檀纠正道。
“可爹爹说要叫紫檀姐姐的。”
“你爹爹是想占我便宜。”
“爹爹为什么要占你便宜……”
“……”
齐安已经回来了,叶老头几乎是第一个迎出来,他并没看见女儿,映入眼帘的只是齐安垂头丧气的表情。
叶老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陈煦也有点诧异,“齐安,是怎么回事儿?”
“大哥,杨阁老信誓旦旦的保证灵儿姑娘不在他的府上,他甚至扬言要我随便找,如果找到人,他一定严惩犯错的家将。”
陈煦皱起眉头,偌大一个杨府想要藏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何况灵儿也未必被关在府里,明眼人都知道杨老头不过在敷衍齐安。
齐安拿着自己的名帖拜访,杨老头敷衍他就等于敷衍自己,任谁被人这般戏耍心里也不会好受。
“大人,小女真的是被杨府的人掳走的,街里街坊都可以作证那带走小女的就是杨府的家奴……”
叶老头心中一急,他又要给陈煦叩头了。
“老人家,你不用这样,陈煦向来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救你女儿,我就绝不会食言。”
对陈煦而言,这已经不仅仅是“见义勇为”,这是他的颜面问题,一个人妥协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他不能不争这个面子。
“齐安、小依,你们俩去查,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查出灵儿姑娘的下落。”
齐安可谓追踪与反追踪的专家,小依一身本事更是鬼神莫测,有他俩出马,除非灵儿从人间蒸发,否则绝对能查到。
正说话间,高义、孟丽娘从外面走进来,高义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与齐安、小依同去;孟丽娘看着高义的背影,她忍不住道了一声,“你…你小心些……”回过头来,迎上陈煦、斗儿的目光,向来大大咧咧的她脸蛋儿唰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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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阁老府上,齐安离开后,年逾古稀的杨老头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家里的管事们,“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管事们知道老爷心情不好,他们无不噤若寒蝉,严氏忽然道,“老爷,这事儿也怪不得几位管事,是妾身做主将那贱婢掳回来的,岱儿就因为她才被人打断双腿,郎中已经说了,岱儿再也站不起来,那天杀的……”
严氏三十五六岁年纪,身体已经开始发福,此刻涕泪横流兼恶毒的咒骂着,怎么瞅也看不出女人该有的风情。
老夫少妻,严氏能在杨府立足脚跟,这女人岂能没点手腕?
“老爷,妾身娘家就剩这根独苗,岱儿如今连夜哭嚎,心里惦记的就是那贱婢,妾身这做姑姑的,心里不落忍……”
“胡闹,胡闹!”杨阁老火光道,“这事儿怎么会惹上陈煦这个杀才?”
杨老头这种人怕就怕陈煦这类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金陵周家就是前车之鉴啊。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严氏了解陈煦的身世后,她忽然道,“老爷,这事儿既然被陈煦知道了,那贱婢不能留在府里,免得被他抓住把柄。”
严氏说到这儿,表情竟变得有些狠戾,她伸手冲杨阁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阁老猛然睁开双眼,沉默半晌,他缓缓道,“将人秘密送出府去,秋霞寺那些家伙应该会有兴趣,”顿了一顿,他补充道,“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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