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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事情商议好就写公文,哪怕这是深夜,奚重锦、奚重辰这就出城,在黄州奚重固想戒严就戒严,奚家兄弟想出城就出城,亲事这就在众人的盼望里如离弦之箭,早点拿到圣旨早点大家得到安宁。

奚重固和梁仁也没有休息,他们和奚重锦奚重辰一同出门,奚重锦奚重辰出北门,上官道前往京城,奚重固披挂盔甲,率领家中同样盔甲装扮的子弟们上马,簇拥着晋王梁仁出东门,往中成省以东的南兴而去。

日夜兼程把梁仁等人送上南兴地界,恰好也是深夜,无星无月的隐暗中,奚重固的眉眼格外粗重,像伫立在天地中的稳固山石。

他双手抱拳:“殿下,暂时别过。”

“舅兄,再会有期。”梁仁的话里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如果定亲奏章没有发走,梁仁可能会感激模样多说几声“有劳、谢谢”。

此时双方都不废话,各自一带马疆分道扬镳,梁仁往南兴以北方向的城池名叫越青,奚重固前往南兴以南方向的城池名叫升州,越青和升州城及附近城池皆是鲁王军队近来袭击的地方。

在名声远播以后,很多人不明就里,以为奚大将军只有福气傍身,而还是有人会记牢,奚重固本身就刀马娴熟战术过人,就像送梁仁出中成省奚重固也是日夜在马上不停,困了就在马上睡,现在赶往升州救急,也是没有要事不离马鞍。

四十岁上下的奚重固正是壮年时候,年富力强的他几十年打熬身板不是虚话,他带出的兵马也同样没有含糊之处,长安跟随在侧为他们开道,否则南兴的各处路卡先要开战。

没几天就听到升州方向传来的喧哗声,还是深夜,鲁王这种无法张扬的袭击首选深夜为主,白天以官道旁边的树林藏身袭扰为主,升州城至少半个月进不来人也出不去人,粮食和每天的水菜都依靠城中原有储存。

这就是鲁王的用意,把南兴十六城里相对重要的城池困瘫痪,官道瘫痪买卖瘫痪,围城打援直到把梁仁和南兴打成废地废人。

带队的将军薛光武严格执行鲁王的吩咐,只有一点没有达到,在攻城的前两天,周边村落里还能见到南兴百姓,从他们手中抢到粮食,此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活人,空荡荡的房屋里留守着粗重而搬不动的家什,明显可以看到田地里割去未成熟庄稼的痕迹。

围城这么久,并没有摧毁或小部分摧毁南兴的贸易,也就不可能造成晋王梁仁在意的损伤。

升州城夜晚被滚石砸破的城墙,往往在白天迅速得到修补,攻城的兵马像进行一场玩笑,晚上砸几个坑,白天就好了,第二天晚上再重新来砸。

云梯也试过,在一番苦战后有部分的人上城头,然后就没有然后,所有的云梯被推倒被火烧,进城士兵的人头抛出城外,落在地面像滚球。

薛光武和他的副将名叫罗旧气的哇哇大叫,可是攻城日久带来的后勤压力让他们无法全力进攻,继续小打小敲着,兵书满腹的薛光武和罗旧渐生疲倦。

官道上传来震动声时,每天照旧派出的巡逻兵回报:“约两千骑兵左右,快马疾驰应该是援兵。”

商队也没有出现过两千骑兵这种,兴奋贯穿薛光武和罗旧,挥手召集士兵:“好吃好喝的来了,咱们先抢一批再说。”

乌压压的骑兵雷霆般出现在视线里,一面旗帜打出斗大的字“奚”,为首的将军人在中年目光如电,犀利的还没有到面前,目光已似穿透薛光武等所有的人心。

薛光武还在发怔,中成省的奚家名头太大,而全国的武将里,就比方鲁王现在的军队中,薛光武的同僚里,也有姓奚的人,这队打着奚家旗帜的兵马也许是南兴的奚将军。

薛光武没有见过奚重固,所以他这样认为没有错,在他后面的罗旧出身世家,在他少年的时候有一些聚会,他是见过奚重固的,福将奚重固的眉眼并不算出众的英俊,自身威压加上名声在外,罗旧不知道别人见过一面会不会忘记,身为武将的罗旧无数回羡慕奚大将军,把他的五官刻在心头。

出师南兴终究不算有名,黑暗之师无法正名走入明路,罗旧见到奚重固的第一眼就瞬间清楚奚家前来的原因,就算他还不知道奚家和梁仁联姻,黄州大将军奚重固也有拿得出手的理由平息鲁王非法进攻。

太平的年代很多武将有名无实,他们没有战场上的实际阅历,奚家却不同,数省全围剿匪,奚家会来人;边城告急全国调兵,奚家会来人,奚家一直踏踏实实的用实战积累着自己的经验。

知道鲁王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和南兴开战,奚家管个闲事很正常,事后一封公文解释也就了事。

京里金殿上高坐的当今,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更相信奚家,而不会相信鲁王,因为当今也曾有过少年兴致勃发之时,也曾想过登基之后削弱诸王权力,他的平庸及种种原因,当今最后没有这样做。

有哪一位皇帝能坐视权力的流失,太子梁潮这样想出于常理;又有哪一位封地的实际治理人及间接治理人会坐视权力的流失,黑风口的官九同意庆王殿下的求亲及奚家和晋王联姻,也出于常理。

鲁王需要挟制晋王,他来了;奚重固需要巩固家中名声,他也来了。

罗旧嗓子眼里格格作响,如果不是在马上他会逐步后退,名声的压力远胜过泰山般的一拳或一脚,再说他们不占道理。

来的倘若是南兴兵马,那才另当别论。

薛光武拍马上前,幻想着得到物资,让南兴援兵溃败,罗旧带马迟迟往后,面上惊恐不已。

“来者何人,本将薛光武是也!”这是薛将军最后一句话,也许可以当遗言。

“黄州大将军奚重固!”

暴雷般的喝声里,薛光武终于明白而面如土色时,刀光也至,他的人头落地,奚重固轻轻巧巧接在手里,丢往后方由他的小厮接住。

他目视罗旧,觉得这个年青的将军有些脸熟。

罗旧曾想逃跑,再就想到他跑不掉,勉强坐直身子,颤声道:“奚将军安好。”

“你哪家的儿郎?”

“罗家,我算您的侄子。”

奚重固冷声:“哦,那我就不杀你,没我的话你也不许离开,带路,我记得鲁王发兵八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罗旧镇定下来,他的命还在他也就不慌,主将死了由他作主这是定例,当下整兵准备带路,薛光武的亲兵们悲愤大呼:“罗将军,薛将军对你不错,你还是人吗?”

“你们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是谁?黄州大将军奚重固,天下第一福将,不不,天下第一名将!”

武将出于不服气,习惯性的强调奚重固的福,而不是他奚家世代征战的能干,罗旧脱口也是福将,这就忙着改口。

薛家的亲兵手中刀慢慢垂下来,最后无力的落到地面,砸出一声响和一片的泥土飞溅,这位是奚大将军,那么薛将军死也就死了,本来就不占理,这就更没处说理。

.....

地图是全国的缩影,每日凝视它增强鲁王称霸全国的规划,也暂时性满足鲁王没有达成的野心。

增长在胸膛里的野心,时常让主人彻夜无眠亢奋难过,好在近来有南兴的消息不时发来,让鲁王殿下有所缓解。

消息的间隔期间,他就只能看看地图,衡量着西昌周王以及京城北方的川王、定王封地,制定完善与他们有关的相关计划。

他的着眼点从来都是全国。

曹梦星和几个幕僚走进来,向鲁王投以敬意的眼神,改天换地就需要鲁王殿下这种专注,离殿下越近越能感受到他的激情。

殿下要天下,幕僚们要前程,京里那位尸位素餐,太子也没有出色的表现,曹梦星理解鲁王殿下的忧患喜乐,再不进一步就要挨打,在京里的内应传回的消息,太子梁潮背后说的话传到周王、楚王耳朵里,他们也会担心。

再说南兴吧,没有鲁王殿下撵走老洪王,南兴的百姓会有如今的满意吗?

曹梦星以他的理解契合他自己的需要,他是梦星之人,天生注定追随大人物,也因为有他这个梦星之人,就必然有一个野心家,他找到鲁王殿下,就像鱼儿找到水。

“殿下,又这么早?”

曹梦星恭敬的问好。

鲁王嗯上一声:“你们来了,”再就问道:“可有南兴的消息?”他估计这一战打得六个城池和数条官道上荒无人烟,如果持续一年以上,梁仁的银库可以空上一半。

能得到这样的方法,鲁王在出兵以后渐渐的心安,这是上天指点给他的独特之处,南兴终究要归他。

“我看过还没到,想来今明两日会有好消息。”曹梦星也知道南兴的城池打的顺利却没得到实际好处,南兴像个缩头的乌龟,任你打来任你攻,各城守将决不出战。

六个城池派去六个主将,还有两支军队在各城池间袭扰,只有那两支军队消息回来的最慢,他们像是受到不同程度的袭击,同样也是袭扰那种,导致补给和传递不时中断。

鲁王点头,消息回来的慢说不定是好消息,他也这样想。

半转过身子,打算有所寒暄,清早的宁静里,有脚步声过来,鲁王觉得走的不够急切,未免皱起眉头,见到小厮抱着一个木盒子高呈:“黄州大将军奚重固赠送礼物。”

鲁王失笑了,原来是他啊,说道:“这不年不节的,他闹的哪出?”奚重固在他这里有分量,曹梦星又是重要幕僚,鲁王即命:“检查,打开!”

一口凉气自小厮嘴里喷出,鲁王愣住,随即面容一沉:“是什么,你要大惊小怪?”

小厮知道解释无力,跪下来举起木盒,里面两颗人头由石灰垫底,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还奢侈的放了几大块冰,难怪盒子不小。

曹梦星尖叫:“薛光武将军!刘离将军!”

盒内还有一封信件,鲁王愤然扯过打开。

“黄州奚重固拜上殿下:南兴忽起战事,奚家世受皇恩焉能袖手,恐处置不当影响宁王对外,某亲率而往,斩杀两颗人头皆道殿下所使,殿下威名无有不闻,信者,殿下谋反,不信,呈上人头,请殿下自处置也。”

鲁王勃然大怒,一面骂着混账一面心痛的也是连声抽气,办隐密事情派去的是心腹将军,奚重固你个天杀的,你斩断本王两个臂膀。

信还没有看完,鲁王怒气冲冲继续往下,这一看气不打一处来,痛骂一声:“奚重固,凭你也敢欺我!”把信往地上一丢,他原地站着呼哧呼哧的,显然气的不轻。

曹梦星捡起信,不看内容他无法劝解鲁王,这一看曹梦星第一眼丢了三魂,第二眼也是引动大怒,手指黄州方向破口大骂:“奚重固你眼里还有我家殿下吗!你可太混蛋了!”

眼看着曹先生也怒气如注,余下的幕僚们互相看看,他们应该劝解殿下和曹梦星,可还是先得弄明白原因,大家把信再次捡起,齐齐的把眼神注视。

这一看,又是一起气坏:“奚重固,你.....”

一封信上半截告知我杀了你的人,下半截是报喜:“家有胞妹,蒙晋王不弃,已定姻亲大事,特报殿下,京里拟定日期后,还请殿下过府同喜,同喜!”

一面说我杀了你的人,一面说我家有喜事,你来吃喜酒吧,看样子还想讨份贺礼,把鲁王和幕僚们一起气坏,这还是人能办出来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外面急切的脚步声奔响起,另一个小厮喘着气进来:“战报,南兴!”

“滚!”

鲁王咆哮出声,吓得小厮抱头出房,就听到背后“稀里哗啦”一片的响,书房里的东西遭了殃,在鲁王的震怒之下不知道碎了多少。

“奚重固!”

这是鲁王接下来的第二声大吼,第三声大吼带着手忙脚乱:“撤兵,快马快去南兴,撤兵!”

奚重固和梁仁联姻,鲁王殿下痛失在中成省的便利,他在南兴的余下兵马和主将这就陷入无路可退的境遇,梁仁尽点南兴兵马瓮中捉鳖,那叫一个轻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