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看了看,同样是恶心难忍,全身寒气嗖嗖直冒。
只见金属箱中半跪着一具干尸,眼球突出,布满网状的红血丝,嘴唇呈乌黑之色,指甲又细又长,呈螺旋状卷曲着。他全身的血肉已经干枯,衣衫鞋袜都已腐烂,散发出一阵阵臭气。
说他是干尸,其实与以往所见的干尸又有所不同。
最令人感觉恐惧恶心的是他心口之处,露着一个拳头大的黑洞,里面冒出一株嫩绿色的植物,一圈一圈缠绕着干尸,叶片状似羽毛,布满腐肉色的小球,外面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方芷莨看了一会,却露出欣喜之意,道:“原来臭气是他腐烂的衣衫散发出来的,没有瘟毒。有毒的是他心口处秽沙藤叶片上的孢子,尚未成熟脱落,只要全部烧掉就无大碍。”
穆长风道:“秽沙藤是什么东西?”
周念平答道:“十大毒物之一,孢子粉一旦成熟脱落,就会四处飘散,人畜沾上一点点,最先出现血尿的症状,随即全身血管爆裂,会死的很惨。”
穆长风心中一凛,道:“这么多孢子粉,能毒杀多少人?”
“大概整个栖霞镇的人都无法幸免于难。”周念平庆幸地道:“幸好在成熟之前被咱们发现了。”
穆长风又问:“此地有两种神兽护佑,也不行吗?”
周念平沉思了片刻,斟酌好解释的话,道:“这么跟你说吧,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要对抗此地的灵气,就得用最为污秽邪魅的东西,秽沙藤最妙不过,因为此物需要寄生于不死不活的阴秽之物,长达千年之久,孢子粉才能成熟。”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穆长风心惊之余,不得不感叹造物的神奇,“师哥是说此人没有真正的死去?”
“我给你证明一下。”周念平伸手要拔自己的头发,突然之间改了主意,蛮横的将手伸向穆长风,揪下一撮白发。
“忒缺德了,你要干什么。”
周念平嘻嘻坏笑,将白发一扔,道:“何必这么麻烦,一会儿再跟你证明。”
穆长风忍着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道:“这人是谁啊?”
周念平道:“你还不明白,就是影魔徐小二。影魔一旦形成气候,就会从心口处破体而出,留下一个大洞,却不会死。你看着他好像已经死了,心不跳了,血肉枯干了,其实是个不死不活的阴秽之物,鼻孔里还微微喘着气儿呢。”
穆长风一听,不由得涌上一丝怜悯之情。影魔于数日前中了他的诡计,在阳光中一点一点地消散于无形。
此人色令智昏,心怀不轨,种下恶因,自然要承担恶果。
但他的躯体却被某个不轨之徒做成了培植污秽之物的养料,人不人,鬼不鬼,见之欲呕。
这种结果未免凄惨了些。
“又有同情之意了?你就是爱心软,他当日要对一女子图谋不轨,杂碎一个,这叫活该。”周念平满是幸灾乐祸之意,冲着“干尸”吐了口唾沫。
穆长风道:“他以前没闹腾过,为何这几日闹腾起来了?”
“消灭躯体,影魔会随之一块死。消灭影魔,躯体依旧活着。从前他不入夜闹腾,是因为躯体能被影子遥控,保持安静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如今入夜闹腾,是因为失去了控制,白天被阳气压制着,夜晚阴气渐盛,他就有了力气闹。”
穆长风黯然摇头,道:“说白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呗。”
周念平最看不得他心软悲悯的样子,故意雪上加霜:“我跟你说啊,或许过不了多久,奚法正就会变成这副德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呵呵。让他贼心不死,道貌岸然装成一个君子,自有老天来收拾他。如今看来,当初我没收拾他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奚老伯?”穆长风的心一沉,突然之间很希望奚法正在成为魔物之前生一场大病或者发生意外,就此驾鹤西去,晚节保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念平道:“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管这个管那个,不嫌累得慌,有时候我看你怎么就那么生气呢。”
穆长风苦笑一下,“我在想啊,把他关在箱中培植秽沙藤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帮了周伯母的那个男子?”
“极有可能,据我推测,他在一千五百年前伤了伯母,过了五百年后,遇到了徐小二,关在箱中埋在此处,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他为什么非要伯母昏睡过去,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方芷莨道:“以后再猜什么鬼主意,两位师弟啊,先把大事解决了,夜长梦多,知道不?”
“知道,知道。”周念平做个鬼脸,道:“你不就是怕坏家伙突然蹦跶出来,别磨叽了,我倒是盼着他蹦跶出来,我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异想天开要制造瘟疫,小爷亲自送他去见瘟神,让他天天发烂疮,从头到脚流脓水,嘴里天天喷大蛆。”
方芷莨没因徐小二的鬼样子感到恶心,此时却被周念平的话给恶心的够呛,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