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嘿的一声,嚷嚷道:“师姐也太留口德了,什么水蛭碰上了蚂蟥,分明是狗皮膏『药』贴在……”
穆长风知道他的话有多损,未等他说完,一掌拍在他后背上。
周念平哎呦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穆长风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方芷莨坐在洞口,看着林家两姐妹,显得极为不耐烦,“林寒霜,你到底想死想活,如果想死就赶紧跟我走。”
“不许走,姓方的臭丫头,少说一句话能憋死你不成?”林寒雨手上加了力道,脸颊紧紧贴在林寒霜的腿上。神情有些滑稽,像个不知死活的无赖,更像个刁蛮耍横的孩子。
林寒霜道:“我一死,恩怨情仇就此一笔勾销,不好吗?”
林寒雨道:“好你个鬼,血海深仇,哪能这么便宜。”
林寒霜道:“好,我看你能跟我僵持到什么时候。”
周念平道:“等她手臂酸麻了,你朝着洞口踢她一脚,直接踢到山涧里去,使点劲儿,让她再也爬不上来。”
穆长风甚是无奈,哭笑不得,“师哥童心未泯,好生可爱。其实是你想亲自踢一脚。”
周念平指着林寒雨,道:“你看她像个读书人吗,看得我生气,好几次想抬脚就踹。”
“我像不像读书人与你何干。”林寒雨气急败坏,强行忍着要打架的冲动,道:“我不像,你很像吗?尖嘴猴腮,一副『奸』猾的样儿,嬉皮笑脸,厚颜无耻,耗子投胎也比你强。”
周念平不怒反笑,展开银扇摇了几下,“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林家小美人儿,看我不顺眼啊,有本事过来打我啊,不敢松手吧?我气死你气死你。”
林寒雨哼了一声,一动不动地抱着,林寒霜则一动不动地站着。
“彼美人儿兮,不与我打架兮,维子之故,使我无聊兮。彼美人儿兮,不与我动手兮,维子之故,使我困顿兮。”周念平嘻嘻哈哈了半天,渐感疲累,倒头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再看,两姐妹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似乎石化了一般。
僧人闭着眼睛,不知低诵着何种经文,神情庄严而肃穆。方芷莨与穆长风都在低头看书,石磊好梦正酣,呼噜声震天响,浑然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模样,令人好生羡慕。
周念平低声咕哝了一句,『揉』『揉』眼睛,再次睡去。
这一次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一看,石磊兀自沉沉睡着,僧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山洞,方芷莨与穆长风也不在洞中,林寒霜林寒雨已经背靠背坐在一起。
周念平料定众人故意留下两姐妹好好说会心里话,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忽听林寒雨道:“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跟方芷莨去烈焰谷的。我知道那个地方,血魔跳进去都能魂飞魄散。”
林寒霜道:“你安的什么心,究竟是舍不得我,还是不甘心让我痛痛快快的死?”
林寒雨看看周念平,又看看石磊,见无异样,终于不再顾及颜面,开始倾诉心里的话:“我当然是舍不得你啊。”
“我不信。”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我早就后悔了。当我知道你一直生病的原因之时,我后悔的想打自己,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颗丹『药』。若是没有我,爹娘会好好地活着,你和哥哥会手足情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心中所愿总是那么美好,可惜得很,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
“我们谁都无法改变爹娘的命运,可是后面的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该处处针对你,不该时时为难你,我们是双胞胎,是最亲密无间的人,你一直生病,我应该保护你才对。”
“是我做得不够好,你是妹妹,我是姐姐,是我心胸狭隘生了仇怨,害得你成为一缕冤魂。”
林寒霜后悔莫及,泪如雨下,“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你,天底下有哪个做姐姐的这么缺德。”
林寒雨同样悔恨交加,想为林寒霜擦去泪水,却没有勇气面对她哀伤的模样,“那个坏小子说得对,你是被我『逼』急了,迫不得已做出了反击。我怎么能那么恶劣地对待你呢,你是我亲姐姐啊。”
林寒霜抱着自己的膝盖,压抑着悲戚的哭声。
林寒雨心头刀割一般地疼,往事想起的越多,愧疚之情越深,“我记得那一年,哥哥出去做生意,我们还住在破旧的房子里,只有周妈妈照顾我们。你身体虚的厉害,周妈妈把自己那份吃的给了你……”
“我记得周妈妈,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家道中落,别人都走了,只有周妈妈留了下来。那么善良的人却没有福报,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睡了过去,不知她是否醒了过来。”
周念平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周晖的母亲,八月十五看戏之时,曾笑着说自己一觉睡了一千多年,醒来之后,物是人非。
周念平当时以为老人家说的玩笑话,如今看来,她可能没有说笑,她极有可能就是林寒霜口中的周妈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