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亲自书写了一张药方，连同一小锭银子交给老奶奶，道：“按方抓药，一日两次，桂儿最多半个月就能康复如初。要忌些辛辣生冷的食物。”
老奶奶留下药方，把银子还了回去，道：“姑娘心肠好，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
方芷莨坚决不肯收回，老奶奶感激的热泪盈眶，再三称谢。
周念平道：“不能让你家桂儿知道银子是白得的，这么小的孩子，一旦有了不劳而获的想法可不太好。”
老奶奶连连称是，方芷莨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带走这少年，请前辈答应。”
老奶奶感激她的善心，没做犹豫便答应了。
少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方芷莨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一会少年，道：“我知道你，你对我的祖先曾有一饭之恩。”
少年看着方芷莨的眉眼，顿有亲近之意，“你是秦姐姐的后人？”
“一千五百年过去了，难为你还记得她。”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少年咧嘴傻笑，忆起秦薏萝的音容笑貌，仰慕之情油然而生，“秦姐姐当时是个小姑娘，挨了毒打，我瞧着不忍心，偷偷给她烤了两个土豆。秦姐姐离开幽冥鬼域之时想带我一块走，我舍不得师父，没跟着走。”
方芷莨道：“她已经离世一千五百年，生前一直惦记着你。跟我走吧，闲暇之时咱们好好聊聊过去的事情。”
少年欣然应允，跟着三人离开了此处。
回了客栈之后，方芷莨道：“你就在我两位师弟的房间睡下，你觉得怎样？”
少年对穆长风很有好感，对周念平颇多畏惧，犹豫了半天打不定主意。
周念平心中憋屈，一脚踢开房门，把少年推进屋里，故意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来来来，小兄弟，周公子亲自为你整理床铺，不小心掉下一只毒蝎子毒蜈蚣也不打紧，你全身硬邦邦，不硌掉蝎子蜈蚣的大牙算不错了。”
少年根本没想到周念平是要逼得他打地铺睡一觉，缩着脖子小声道：“有劳大哥了，我不怕蝎子蜈蚣。”
“蹬鼻子上脸啊，”周念平露出凶相，道：“我跟笨蛋说话拐弯抹角的干什么，你给我听清楚了，自己靠在角落里凑合去。”
少年激灵灵打个寒战，蹲在角落里，不敢再说话。
“这一天天的哈，怎么那么窝火憋气。”周念平铺开被子，兀自唠叨不休，“义诊赠药也就算了，把自己的银两都给搭进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丫头。”
穆长风道：“师哥又用词不当。”
周念平哼了一声，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身体呈“大”字型，霸占了整个床铺。
穆长风不愿和他计较，并排放置了几把木椅，让少年躺在椅子上休息。他在地上和衣而卧，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方芷莨亲自把清粥小菜各色糕点端了过去，招呼少年一块用早饭。
少年战战兢兢地避开周念平，坐在方芷莨与穆长风中间，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吃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方芷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温和地问道。
“石磊。”
周念平扑哧一乐，“人如其名，口都闭着，一点没开窍。”
方芷莨将一碟糕点放在周念平面前，继续问道：“你师父是谁？”
“幽冥鬼域修罗尊者，师父待我可好了。”
周念平道：“怎么个好法？”
石磊道：“师父赐予我一身好本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教我除妖的本领，还让我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寿，呵呵。”
穆长风与周念平面面相觑，都有毛骨悚然之感。
少年血肉皆已石化，是妖类，也是怪物，都是修罗尊者的杰作。错把仇人当恩人，错把行凶作恶当成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何其可怕。
“你师父真好。”方芷莨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道：“你的珠子也是师父给的？”
少年点点头，“师父说过，妖族作恶多端，不过一刀杀掉太可惜了。用珠子将灵力吸取出来，可以救活很多生病的人。”
“原来如此，你想吸取桂儿的灵力，用来救人？”
“对呀，我离开幽冥鬼域来到人世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生病的姑娘。我想救她的性命。”
周念平道：“你想救一生病的姑娘，就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是该说你善，还是该说你恶？”
“那孩子是妖。”
“妖就该杀吗？他又不是作恶多端的妖。”
少年呆愣片刻，道：“那孩子作恶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胡扯，小孩子怎会……”周念平想起自己小时候接连下毒害人，辩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可是桂儿的眉眼如此纯净美好，他实难相信他会作恶。
“我没有说谎，那孩子逼得一个小姑娘要跳河自尽，是我救了小姑娘。为了给她报仇，我才拿着珠子去吸取桂儿的灵力。”桂儿顿了一顿，将当日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老头护着孩子，‘寡妇门前是非多，母女两个整天晃来晃去四处招摇，水性杨花恬不知耻，连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都要勾引’老头连同一些人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只记住了几句而已。”
周念平咬着牙道：“你敢发誓你没有说谎？”
“我真的没说谎。”少年十分委屈，泪水转来转去，“我瞧得清清楚楚，小姑娘没有勾引任何人，好好地走在胡同里，那孩子冲过去就扯她的腰带，还要掀起她的衣服，我虽然很笨，但是我听说过这种行为是很邪恶的，男孩子不能随便掀女孩子的衣服。”
穆长风与方芷莨颇为震惊，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周念平则感到一阵阵心痛难忍，布下锁灵印的妖族在孩子成年之后，魂魄会迅速消散。桂儿的母亲牺牲了转世投胎的机会，只为好好地护着他。
天下的母亲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算桂儿的母亲没有这样宏大的目标，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最终成为败类人渣。
她若早知道桂儿被调教成这副德行，岂不是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