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想象着周念平洗心革面之后的样子,真正的可敬可爱,甚是欣慰,道:“师哥想通了就好,如今最重要的是方师哥,咱们欢欢喜喜的,方师哥自然会跟着欢喜。网咱们已经帮不上大忙,不如成全师姐,让方师哥最后的时光在欢喜坦然中度过。”
周念平点了点头,整理好衣襟,挺直腰板,精神焕发。
突然之间,他若有所思,以审视的目光看向穆长风,似乎重新认识了眼前之人。
“师哥怎么了?”
“我从前总觉得比你厉害,真是可笑。”
“师哥就是比我厉害,你博学多才,智计百出,师弟万万比不上。”穆长风的话乃是发自肺腑,与周念平相处的时间日久,越发地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不过越来越成熟的他,丝毫没有嫉妒之情,而是将此化为动力,激励自己奋起直追。
“不是这么回事。”周念平摇头道:“我的优点,你可以后天努力进行弥补。你的优点却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穆长风笑了笑,道:“咱们师兄弟三个,各有各的缺点,各有各的优点。优点可以继续完善,缺点都可以改正。”
“少年老成,成熟稳重,你不是最聪明的,却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我若想与你为敌,未必是最终的赢家。从前师哥太过小看于你。我天生就是个炮筒,点火就炸开,这辈子是改不了喽。”
“不愧是辛清远调教出来的弟子。”白头翁的声音陡然响起,颇为低沉,饱含赞赏之意。
周念平转过身去,神色甚为冰冷,发现白头翁的脸色比几日前更加惨白,一丝怜悯之意油然而生,再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愤恨难平,意欲杀之而后快。
回想穆长风刚才的话确实有理,方昭是一个真正的血性男儿,天意弄人,最终走向了毁灭,白头翁何尝不是,归根结底,都是可怜之人。
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二十年前的魔族血祭。
穆长风恭敬地行了晚辈礼,笑着道:“老伯腿脚不便,体虚乏力。应该多加休息。”
“有心事,不得安生,如何能休息。网”白头翁喘了几口粗气,道:“老夫今日左思右想,终于有了决断。想跟你们讲一件事情。”
周念平道:“有话快说有……气儿快出。”
穆长风竭力憋着笑,上前扶着白头翁,让他稳稳地坐在青石之上。
“老夫知道,你们一直怀疑井中女鬼的身份。”白头翁声音有些发颤,带有难以抑制的哀伤之情,“实不相瞒,井中女鬼正是拙荆。严格来讲,她现在已经不是鬼族,而是魔物。”
周念平道:“你先前不是说你媳妇生气伤心把你给弃了吗?一会儿一个故事,你逗我们玩儿呢。”
白头翁苦笑着摇摇头,“拙荆暗中施展诡术,替我承受了反噬之力,重伤而亡。”
周念平哟了一声,道:“这诡术师成对儿的往外冒啊,真是难得。先前我还真信了你的故事,以为人家把你一脚给蹬了。你说你也太损了些,人家舍了自己救你的命,多好的痴情女子,结果你说人家负心薄幸始乱终弃。”
白头翁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拙荆负心薄幸始乱终弃?”
“在你之前的故事里,她就是那样一个角色啊。”周念平委屈巴巴地道:“痴情的丈夫负心的媳妇,人家不要你了,不是始乱终弃又是什么?若是写成个戏本子到台上唱一出,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穆长风轻咳一声,道:“师哥,管好你那张破嘴。”
白头翁瞪了周念平一会,忍下满心的恶气,道:“拙荆的祖先乃是秦蓉的义妹,二位可知秦蓉是谁?”
穆长风道:“我师姐一千年前的祖先,听说她死于围剿诡术师的一次争斗中。”
白头翁再次摇头,道:“她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被义妹带到此地,被伤痛折磨了三年后离世的。拙荆的祖先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一枚铜镜,乃是秦薏萝的生前的随身之物。仰慕幽宫之主的风采,便留下铜镜,世代相传。”
穆长风感慨丛生,“又是秦薏萝,早已作古之人,哪里都能见到她的影子。”
白头翁道:“铜镜中残留着魔物气息,拙荆离世之后化为一缕幽魂,附在铜镜之上,借助魔物之气日夜修炼,最终成为魔族的一员。”
“秦薏萝的铜镜怎么会残留魔物气息?”
“老夫不清楚。”
“老伯说有一个人更想要林爷爷的命,这个人可是伯母?”
白头翁愧疚不已,脸色更加难看,“正是拙荆。”
“伯母为何如此痛恨林爷爷?二人之间早有恩怨不成?”
“唉,”白头翁心痛难忍,强行抑制着泪水,“无怨更无仇,拙荆要杀林墨龙,是为了顺利附在铜镜之上。”
穆长风心中甚是费解,“这是为何啊,还请老伯说清楚。”
白头翁道:“那枚铜镜乃是邪祟之物,镜中藏有镜灵,若想附在上面,必须许诺杀掉一个修为高深之人。拙荆不知林墨龙当年的确是无力出手相救,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便许下承诺,将来修炼成功,咒死林墨龙以祭镜灵。”
周念平急道:“赶紧跟你媳妇说清楚,当年是个误会不就成了。”
“你小子想事情可真简单。”白头翁不禁又哭又笑,“拙荆人性渐失,满心的杀戮怨恨,林墨龙不死,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