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冤枉,”白头翁登时泪如泉涌,可怜兮兮,“我不知那是星茴子,我在山里采的,误以为是八角。我一心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在汤里放点调料,怎么就成了杀人害命了。”
“我怎么就冤枉你了,啊?”周念平恨极了白头翁故作可怜的模样,扬起手掌,怒喝道:“再不从实招来,我一掌打死你。”
“难道大热的天下场雪才能证明我说的是实话?”白头翁早知穆长风几人是玉龙阁的弟子,深知玉龙阁有不准滥杀无辜的门规,一口咬定自己冤枉。
周念平自然料到了他的心思,邪笑一下,“老东西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我周念平向来随心所欲视门规如无物,你冤枉也好,不冤也罢,我一寸一寸地捏碎你的骨头,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白头翁心内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思转了几转,闭上眼睛,一副把命豁出去的模样,“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女儿死了,结发之妻恨我入骨,你以为我活的很痛快?你尽管痛痛快快地下手,看我是否会皱一下眉头。”
穆长风心生怜悯,温和道:“老伯伯,您还是说实话吧。晚辈与您是初次见面,您下毒害人,定是和玉龙阁有着恩恩怨怨,如果错在玉龙阁,晚辈们可以不追究此事,甚至可以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我真的冤枉啊,我不知入汤的是黄连瓠,不知星茴子和八角相似,老夫怎么可能故意下毒害人。我好心好意招待客人,怎会落到如此境地,老天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吧,我的孩儿们啊,爹很快就会去陪你们了。”
周念平伸出另一只手,捏住白头翁的下巴,“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蒙谁呢,你久病成医,知晓一些毒物乃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给我们吃的是毒物?”
“我真的不知道,”白头翁抽抽噎噎地哭着,“老夫虽然久病,但是没有成医。老夫不过懂得一点养生之道,时不时弄点汤汤水水颐养天年而已。”
周念平道:“晓得铜皮铁骨的三七吧,入药时用锤子凿碎了才好,我就时常用锤子凿三七,砰砰砰,啪啪啪,声音可清脆了,让我听听人的骨头被凿碎时,会不会发出如此清脆的声音。”
白头翁已经明白,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心硬如铁的残忍之徒,再不坦白,恐怕真的会落得个筋断骨裂的下场。
可他毕竟不是易与之辈,几经思忖犹豫,认为嘴硬到底才是保全性命的最佳对策,当即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念平,你一个后生晚辈,怎可如此虐待老人家。”方芷莨看够了好戏,微微一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瞧你把人家吓得,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儿,你太过分了。”
周念平心知方芷莨已经有了主意,道:“师姐教训的是,师弟如此对待老人家,恐怕要遭雷劈的。”
穆长风看了方芷莨一眼,心想好家伙,你看师哥唱红脸不成,你便登台唱起来白脸儿。一搭一档好生默契。
方芷莨起身走进厨房,拿来两个瓷碗,交到穆长风手上,道:“你到后园采摘一些竹桃花,割破结香树的树皮,取一些汁液回来。”
穆长风脸上一红,顿有失落之感。
周念平和方芷莨联起手时,他似乎成了一个多余之人,唯一的用处,便是跑腿打杂。
从前和林渊在一起时,他一直都是主心骨,强烈的落差,令他颇为沮丧。
突然之间,穆长风想起了蛇头与蛇尾的故事。
“愣着干什么呢?”
“啊?”穆长风回过神来,小声问道:“哪个是竹桃,哪个是结香?”
周念平道:“黄色花朵比较大的是竹桃,那边枝条打了许多结的是结香。”
穆长风依言而行,回来之时,一个碗里满满的都是竹桃花,另一个碗里装着一些白色的汁液。
方芷莨将竹桃花掺进汁液中,拿着筷子搅合几下,道:“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安神压惊有奇效,晚辈代师弟赔个不是,您快把药吃了吧,免得吓出病来。”
白头翁道:“我没事,整天吃药吃的腻歪,看到药物恶心的不行,多谢姑娘好意了。”
方芷莨道:“您毕竟上了年纪,经不得吓,还是快把药吃了吧。”
白头翁深知碗中乃是剧毒之物,哪里肯吃,道:“老夫修习过灵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怎会经不住吓,没事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姑娘不必费心。”
方芷莨见他执意不吃,轻轻一笑,把碗放在窗台上,道:“晚辈懂得医术,一看老伯的脸色,就知您肝火旺盛,晚辈技痒,给您开个药方,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拿出纸笔,画了三种植株,一种叶片宽大,状似巴掌,开着五瓣的黄色小花,一种叶片狭小,状似柳叶,开着蓝色的五瓣小花,另一种则全身带刺,花朵白色,同样是五瓣。
交给穆长风,道:“你到山上去看一看,找到其中一种就可以。”
穆长风心中暗道,又是跑腿打杂的差事,在聪明又博学的人面前,何来我的用武之地。人比人,气死人。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