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言离去之后,穆长风便去看望明久,见他已经醒转,正在小口地喝着蔬菜粥,方芷莨和明秀玉都陪伴在侧。
想起明旭临终时的模样,穆长风好生心酸难过,又有愧痛之情,竟然不敢再看明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久倒是出人意料地豁达,放下粥碗,和颜悦色地道:“小哥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能经受住一番折腾。”
穆长风鼓足勇气,仔细地看了看明久,见他双目深陷,不过气色好了许多,微笑中虽然难掩哀伤之情,亦难掩战胜困苦坎坷的坚毅。
明久看着明秀玉道:“你刚才说林渊一直在墓地里没有回来,可按时送饭送水了?那孩子脾气急躁,却是难得的心善之人,何苦这样虐待自己。”
明秀玉道:“阿爹放心,我一直按时送饭送水,就别牵挂这些琐碎的小事了。”
穆长风躬身赔不是道:“晚辈惭愧,让老人家受苦了。”
明久摇摇头,拉着穆长风的手,丝毫不见生疏与责怪之意,“该赔礼的人是我,林渊与亲人分别二十余年,团聚几日就阴阳相隔,都是明家的错。”
方芷莨不忍勾起明久的伤心事,道:“过去的事情不要说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四个孩子,大叔要尽快好起来,才能照顾孩子不是。”
明秀玉道:“阿爹需要好好休息,还是再睡一觉吧。”说完亲自扶明久躺下,小心地盖上被子。
穆长风回了厢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到中午,等到日落西山,一直到夜深人静,始终不见赵卓言和林渊等人的影子。
睡意全无之下,他为自己泡了一壶香醇浓厚的普洱茶,正待品尝之时,忽觉心口处的骷髅胎记灼热无比,犹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扯开衣襟,低头一看,那块胎记仿佛活了一般,扭动挣扎一番后才安静下来,灼热感也消失不见。
惊疑不定之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方芷莨清脆娇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知道你没睡,我可以进来吗?”
穆长风慌忙整理好衣襟,道:“进来吧。”
话方芷莨推开房门,大咧咧地坐在穆长风身边的木椅上,还未说话,笑声已经响起,“呵呵,臭小子,打的如意好算盘,你以为杀掉林珍儿,就可以避免滥杀无辜。你也不好好想想,她岂是能轻易上当的人?出了那么大的难题,我看你怎么办?”
穆长风并不介意此事,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担忧烦恼皆于事无补。”
方芷莨道:“无论是杀了林珍儿还是囚禁林珍儿,你都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穆长风故作吃惊地道:“怎么成了背信弃义?我效忠幽冥鬼域,而师姐才是幽冥鬼域真正的主人。做为下属,对抗尊者保护主人,我是多么忠心的一个人啊。”
“哈哈哈,”方芷莨小声笑了一会,道:“果然啊,你是想做我的忠心好奴才。”
穆长风笑的如冬日暖阳,道:“师姐想故意刺激我,我是不会上当的。长风最近别的本事不见长,脸皮厚的本事已经练得相当不错。”
方芷莨的脸在一瞬间冷了下来,道:“适才我与白雪见了一面,她答应我到自闲庄走一趟,请林墨龙出面,到了关键时刻会散布一些关于林珍儿的谣言。”
穆长风一时跟不上方芷莨的思路,道:“什么谣言,为了什么?”
方芷莨揪着穆长风的一绺白发,随手摆弄着,道:“如果我是林珍儿,会将你归顺魔族一事散布的天下皆知,即使你没有杀掉两个无辜之人,人族也会视你为大敌。林墨龙会对外说是林珍儿看上了你这个小白脸儿,色诱不成,意欲报复。别人去说没几个人会相信,由外公出面去说,没几个人会不信。”
穆长风道:“那倒也是,谁能想到外公会诋毁自己外孙女,关键是林爷爷会答应吗?有辱林家门风,天底下谁会干这种傻事?”
方芷莨神色森冷无比,双目中始终笑意盈盈,道:“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穆长风暗暗心惊,道:“你威胁林爷爷?”
方芷莨道:“他敢不答应,我会让他变成一直与林珍儿同流合污之人,是魔族安插在人族的奸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会百口莫辩。”
穆长风怒道:“林爷爷清者自清,岂能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方芷莨道:“他与林珍儿的关系摆在那里呢,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就是可以泼到他身上的污水。他可以不承认林珍儿是他的外孙女,可是他的仇人会顺藤摸瓜查到这里,一旦证实,他的嫌疑会更大。”
穆长风气愤地一拍桌子,方芷莨不等他开口指责,道:“让我想想他的仇人有谁啊,哦,周端算一个,白雪一旦把林渊和葙儿有资格竞争阁主一事透露出去,这绝对是除掉林家的大好时机。林墨龙是个聪明人,晓得其中利害,不想听我的也得听。”
“你知道师哥和师姐可以竞争阁主一事?”
“我当然知道。”
方芷莨拽下几根白发,道:“忘了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自闲庄中隐居的御医有我的好友,早已和白雪里应外合偷出了柳成蔚的尸身,入室行窃之时,白雪好奇心起,打开了一个机关重重的铁盒子,看到了你曾祖留给林墨龙的一封信。白雪破除机关的本事,还是我当年教的呢,我厉害吧?”
林墨龙为人风雅有趣,且又淡泊名利,穆长风一直对他敬重有加,得知方芷莨这样威胁算计,心中怒气难以抑制。用力抓住方芷莨的胳膊,狠狠地瞪着她。
“怎么的,我扭断了你的胳膊,要报仇啊?”
穆长风逐渐冷静下来,松开了手,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