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含修回应艾笑,安平艾笑两人就直接被吸入了蛇骨婆的体内。
绿水青山,潺潺河流,极为清新的空气还有极为俊美的人。
含修的样貌安平艾笑在很多人的描述中听过,也在天仙附子还有文献记载中都看过,但所有的这些客观存在都比不上真人。
含修的容貌让安平艾笑深刻明白了天仙附子为什么会那么着迷。
真的是神才能拥有的。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头发只堪堪长到肩膀,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和天仙附子一样,许是沉睡太久,太久没有汲取灵力,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孱弱。
头发被他别回了一边,左边的肩膀上隐隐约约从青衫上透出了些许殷红,那是有点像花的图案。
含修的眉眼里都含了水,那双浅绿色的眼眸里仿佛包含着星辰大海,他是夜间明月,是花簇精灵,是所有纯净代名词的总和。
不需要多靠近他,远远的,那股扑面而来的清凉足以让人将神经放松下来。
安平和艾笑怎么都没想过他们两个居然都能被含修这个样子深深地吸引住。
“来了?”含修看到他们两个人愣在一旁,笑着坐在他身侧的石墩上,然后将自己宽大的袖子挽上来,细白嫩的手腕上霸道地系上了一条和含修本人很不搭的红色细绳,一看到,安平艾笑几乎就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天仙附子的杰作。
“来了。”安平拉着艾笑的手,看着含修为他们倒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警惕地往前走。
“不用那么紧张,”含修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我没有那么暴力,也不会想去伤害你们。”
艾笑的脸色都还是苍白的,她看着含修一副老好人的笑脸,都不想多说什么。
不暴力,不伤害,那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被夺去记忆,浑身的力气都丧失了,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就立马被吸了过来。
两个人出于想要好好聊聊的目的也好,出于对含修那种不自觉的吸引的缘故也好,三个人很平和地坐在一起开始了饮茶,然后看着眼前的荷花景色,没有一个人选择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
含修身上有一股和荷花相对应相衬托相融合的味道,闻久了,便开始分不清那股淡淡的香气究竟是属于谁了,越想去辨认清楚,就越会混淆,还让人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按照平时的本事,艾笑根本不会被这点伎俩弄晕,可是刚刚含修让她被记忆弄得极为不适,所以她根本没有力气去抵抗,直接第一个中了招。
安平也马上发现了不对,然后立刻要站起来反抗,但含修也要更快更凶猛,将自己的茶水直接泼向了安平。
比单单的味道要更加厉害的效果,安平连三颗银球都还没有机会拿出来,就直接昏倒了。
两个人趴在桌上,含修舒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人安详的睡颜。
然后他便站起来,有点落寞地走向了那片荷花遍野处,双脚踏入了那冰凉的池水,然后愣愣地看着远方,手摩挲着那根红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平。”
安平沉睡过去之后,就开始不省人事,浑身都软趴趴的,意识清醒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跟着自己站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了艾笑的声音。
她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跟着一遍的。
“安平,快醒醒,安平……”
“艾笑……”
“该醒了,快看看这里,这是含修的回忆。”
“我知道……”
“安平,这是含修的信。”
“什么信?”
“不知道,你要自己醒过来自己看看。”
实在是提不起力气但是又实在是必须去看一眼,安平用自己的意识控制着自己的意念,逼着自己动了动牙齿,然后狠心咬下去,一股咸湿的血腥味直接蔓延在了口腔里,让安平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确实是有一封信摆在他的面前,古色古香,簪花小檀,还带着一股荷叶的香气。
满满的好几张纸。
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写给特定的人的信,只是几张写满了字的,有点像日记的东西。
安平头晕眼花,抓住了那几张纸,屏住呼吸不让自己闻太多,然后想要转头抓住艾笑。
但是等到他晃了好几下脑袋,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时,身旁是没有艾笑的。
“艾笑!”
他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唯一能给他一点回应的,是这里的回音。
“艾笑?!你在哪?”
安平左手抓着那几张信纸,右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制止着它一抽一抽的疼痛,“艾笑!听到了吗?”
可是还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安平马上意识到,刚刚那些可能都是幻象,他现在被困住了,艾笑应该也是,只是他们两个不在同一个区域。
恐慌,害怕,焦急,三种最不该出现的负面情绪马上占据了安平的心脏。
他对于艾笑不在自己身边,自己不能保护她这件事显得极为焦虑。
这里的装扮很眼熟,是地府的风格,这里像是一件卧房,这信上最后的落款又是含修。
“为什么要带我进入你的住所?”
安平看着天花板,看着这里清新淡雅的一切,开始让自己尽力沉住气,然后开始四处检查了起来。
简简单单,几乎是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线索,看样子只有手里拿着的这几张纸。
安平没有办法地暗骂了一声,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看起了这封信。
这封信是一封明显的自我剖析和自我评价。
全都是针对含修和天仙附子的。
我是含修,一个管理着亡魂鬼怪的神明,和我一起担任这份指责的还有两个人。
三个人里,我算是最没有能力的那一个,尤其是对于管理亡魂和鬼怪的这个层面来说,他们总是说我太过心善了,我会把人往好处想,我会怜惜世间万物,该怜惜的,不该怜惜的,我全都放在心里。
他们说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心软的人是不适合作为管理亡魂鬼怪的,因为不适合与这些恶打交道。
我这样性子的人,强行去插足鬼怪的世界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成为他们,要么,成为救世主。
但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也从来不让我去明白,因为亡魂鬼怪对我们三个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以我们的能力,来掌管这些实在是太轻松了,甚至都不需要我们三个,有阿紫木,有罗缨丹,其中一个就完全足够了。
所以我们三个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他们也一直都好好保护着我,一直将我视作弟弟一样。
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好好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他们都会为我保驾护航,而我也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想做的也不过就是照顾花草,听别人讲故事,然后没了。
从来都是平平淡淡。
阿紫木和罗缨丹都说过,我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这样很好,神明就该是没有欲望的。
一旦我们这种人沾上了欲望,后果就不是我们能承受的了。
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确实是证明了这件事的合理性,一旦有了欲望,我们就会变得可以攻破。
阿紫木是。
罗缨丹是。
我含修也是。
安平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在什么时期写下的,是含修睡前,还是他依旧是那个人人敬仰的神明之时。
他摸不着头脑,也从现下看到的文字里抓不住能帮助他离开的关键,所以只好继续读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就这么过下去就好了,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安静,就像是我最喜欢的那样。
地府越办越好,我们三个一起看中的人也不负我们所托,将所有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紫木和罗缨丹也想去外面看看,将那些流落在外界的古鬼鬼怪们都好好观察一遍。
地府已经不完全需要我们坐镇了。
他们两个也邀请了我,但是我拒绝了,我更喜欢呆在家里,看书画画写字照顾花草,偶尔去轮回道看看那些人喝下孟婆汤,看着他们的记忆被抽离,感受着人类的那种情感。
其实人类的情绪我都看不懂,但是每次尝到那里面的酸甜苦辣咸的味道时,总让我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舒服,所以我很喜欢去那里。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阿紫木和罗缨丹都回来了,他们说,外面古鬼的领头军想要拜访地府,想要和我们建交,想要大家能够和平相处。
两个人的表情有些不是那么愉快,我察觉到了,但是其实我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要来就来,我们是神,我们还会害怕?
所以我宽慰着他们,讲出了我心中所想,他们马上就笑了出来,很放松,然后拍了拍我的肩。
“阿修总是这样,温温吞吞的,让人马上就能安心,不管你说什么都是这样。”
这句话他们经常和我说,尤其是他们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的时候。
“阿修就这样别变就好了,你一直干干净净就行,不需要去管别的。”
但是没想到,这次我没想去插手管,但还是管了。
那个古鬼界的领军人物叫天仙附子,听起来就是一个臭屁的俗名,我当时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也必须去见见他,但是当时我只是站在最边上而已,一句话都没有怎么说,大部分的事情还是由阿紫木和罗缨丹来安排,由阎王和判官来处理,我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是那个天仙附子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一直看着我,不停地盯着我。
不管别人怎么和他说话交流,他的眼里仿佛只有我一样。
那种眼神灼热又带着钩子,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阿紫木和罗缨丹也发现了天仙附子的问题,所以让我先回去。
我也照办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放了一只追踪的小蝴蝶在我的身上,等到他们处理完了正经的事情之后,我正在照理那些花草树木的时候,天仙附子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我刚刚修剪的灌木丛上。
“你叫什么?含修吗?含羞草的含羞?”
无礼又粗俗,我当时没有什么好脾气地瞪着他,心疼那些被压坏的灌木丛,也心疼自己花的那么多时间与精力。
“还真的害羞了?”天仙附子的语气调侃的不行,还带着一股找到了心仪的玩具的恶劣,“脸红什么啊,小可爱?”
“大胆!”
我直接将袖子一挥,然后想着使用灵力将他挥开,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天仙附子居然拥有那么强力的能量,对于我的攻击,他就这么直面地接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喘都不带喘一下的,捏住了我的手腕,“你怎么这么瘦,在这地府都吃不饱饭吗?”
他就这么直接捏住了我的手腕,一直放在手里把玩,笑嘻嘻的,不让我抽离。
“松手,”我当时是真的生气了,再好的脾气也不能这么被对待,我瞪着他,我觉得我很凶狠,但是他一点都不怕,眼神里的感情我看得出来,是玩味,“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天仙附子,想清楚你是在谁的地盘上,也想清楚你到底是谁。”
“我是神,你明白吗?”
天仙附子马上松开了手,然后装出一副吓得要死的样子拍了拍胸脯,“明白明白,我的神明大人,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
“我来找您,可是有要事向您禀报的,”天仙附子直接单膝跪地,那个抓着我手腕的手还是没有放开,还从自己的胸口处掏出了一根红色的东西,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他就一把套进了我的腕骨,“这是我特意献给您的,特别配您,好看。”
最后两个字是他直接把我拽到身边,对着我的耳边说的,说完,他就大笑着离开了。
事后无论我怎么想把那根简简单单的红绳取下来,都没有用。
那抹红色与我实在是太不相衬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但又不想失了面子,所以也没有和阿紫木还有罗缨丹说,只有把它藏在自己的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