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金结界就去学校?这是什么意思?”
刑天原撂下最后的话之后就离开了,附着在安平赵耀祖身上隐形的枷锁也被带走了,这才让安平得以重新站起来,然后看着刑天原毫无防备的背影。
“他知道结界,知道战石上面的金结界,也知道外面的结界所在地。”
安平将赵耀祖扶了起来,刑天原的那个不知名的束缚物让赵耀祖的魂珠变的极为不安,开始变的紊乱失调,赵耀祖现在完全软成了一滩泥,眼神都开始无法聚焦。
“刑天原是安遥那边的人?”艾笑和苏明镜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灰,靠近了安平。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的话,你父母怎么可能去主动攻击。”艾笑刚说完那句话就马上又反驳了自己。
“刑天原可能没有立场,只是想保证他守护的东西是安全的。”
苏明镜接过了赵耀祖,一边说,然后按照安平教的,气沉丹田,然后用手放在赵耀祖的腹部,感受着他魂珠的所在,将热度凝固传递。
“怎么说?”
安平看赵耀祖的气息稍微稳定之后,便开始朝着他的魂珠开始输入灵力,自从原先安父安母说出了赵耀祖的问题之后,他就像这样一直将自己的灵力分享给他了。
“感觉,”苏明镜看着安平的动作,捂住了自己心脏的部分,那里跟着赵耀祖一起,仿佛在接收着温度,“刚刚那把斧头插下来的时候,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心里就像是有一个声音一样在告诉我,他不想搭理我们,也不想搭理那个叫安遥的人。
”
“不会是你的镜子吧……”艾笑半眯着眼睛迷惑地看着她,“心电感应?类似?”
“有可能,咳咳……”赵耀祖长吁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腹部,面部抽搐地离开了安平的怀抱,撑着地坐了起来,“和镜子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它感知也感知它,它可能在告诉你你眼神接触的人在想什么。”
“刑天原还追吗?”赵耀祖小心翼翼地喘着呼吸,“还是像他说的那样上去找学校里的金结界?”
“上去吧,”艾笑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难得有些泄气,“刑天原这种的,我们敌不过。”
高中,晚上八点,前不久正式安装上的大摆钟响了八声,噔噔噔之余还有一点清脆的铃铛声,也不知道做这个钟的人在想些什么,本来规规矩矩的一个声响就够了,他偏偏为了独特,还在发声的部件那里别了一个金铃铛,说是在几道敲钟声音过后还能听到铃铛的返声会很有感觉。
有个什么感觉?
只感觉到更诡异了。
万书文戴着耳机都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她正在学校的操场跑步,听着耳机里的英文听力,为高考做提前的准备。
自从上一次在艾笑家里住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学习真的要抓紧了,家里人既然都不怎么在家,也不怎么愿意管她,那她就自己管自己。
万书文一声不吭地就向班主任提交了住校申请,一直待在学校里能让自己更加的静下心来,从早到晚的时间都可以给自己控制。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这是以往感觉不到的,以前受父母还有自己的兴趣工作影响太大了,没了这些身外影响,什么都开始慢慢变好了,她也正在往正轨上走。
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宿舍里的另一个女孩子是个喜欢讲鬼故事的,总是和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近她最爱的就是向万书文科普校园十大未解之谜,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学校的来历。
他们的高中离市区有点距离,以前是一片荒地,本来打算建一个小型公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没能实施,反而被政府审批,建成了一个学校。
可是这片荒地在更早之前一点的时候,是一片墓地。
有年岁的墓地,很老很老,几乎已经荒废没有人再来祭拜了,所以就干干脆脆地全部铲平,然后腾出空地建造新的建筑物。
这座学校就这么生成了。
很正常,很多地方的前身都是墓地,甚至这么巧的,万书文的母亲工作的地方前身也是个墓地。
只是墓地这一个词说出来,尤其是在这样的晚上,总是让人不免有些瘆得慌,更别说加上了这种古老的钟声。
万书文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放弃地将英文听力关上,然后加快了脚步,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灯是关上的,黑黢黢一片,八点多一点,没有人在,可能是去空教室自习了。
万书文吞咽了几口口水,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刚想打开灯的开关,然后一张惨白的女脸直接往万书文身上扑了过去,嘴角上还流着血糊糊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尖叫声和大笑声夹杂在了一起,整栋宿舍楼仿佛都能听到。
“妈耶叫唤啥啊!学习呢!”
“谁啊?!疯了?叫什么呢?!”
“哪个寝室的!见蟑螂了还是见老鼠了?!”
整层楼都因为万书文这个寝室而喧闹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
“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笑死我了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
灯被打开了,那个惨白的脸是万书文室友的,嘴角的是中午吃肯德基吃剩下的番茄酱,她就等在这里吓人。
万书文差点没被气死。
“大晚上的你干嘛呢?!无不无聊?!”
她推了室友一把,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膛,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自己的脸色快比她室友还要白了,白里还透着一点点黑。
“喂?真生气了?”
室友一边笑一边把自己脸上的那些粉和番茄酱擦干净,转头看见万书文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这才凑了过去,“开个玩笑嘛……别这么认真啦,天天只知道学习多无聊啊……”
“高三了。”
万书文把气憋了回去,尽量好声好气地讲话,不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高三也需要劳逸结合啦,”室友大大咧咧地将凳子搬到了万书文旁边,然后一个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再怎么读书之前欠下的债还是难还,还不如放松一点,省的自己都要被压垮了,诶诶诶,你听说了吗?”
室友总结性地对自己的努力发表了意见之后,就开始不顾他人,兴致冲冲地讲故事——每半个月一次的鬼故事环节。
像是要打卡一样,从来都不会少。
万书文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呆呆地听着,大部分时间都神游去了,听到了那些恐怖的描述,却没有真的听进去。
只有这样的态度才能让室友慢慢降低兴趣,然后自讨没趣地离开,让她好好读个书。
每次都是这样,万书文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这个吓人的新花样确实是把她弄得心脏都漏了一拍,让她有点不爽。
这时候万书文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艾笑,如果是艾笑的话,肯定就直接上手正面刚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只会用承受来对抗。
想着想着,万书文出了神,没有把精力全用着去屏蔽室友的那些话,然后就不免听了进去。
大概是说关于墓地的事情。
从那个钟被装上开始,学校的实验楼里就经常出现怪事,怪事出现的频率每小时一次,从深夜开始。
实验室里的东西总是被砸在地上,然后有些金色的粉末留下,起初老师都觉得是有学生偷偷摸摸在这里做实验,可是查了监控之后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进过那个实验室,而实验室里的监控正好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这件事都已经传遍了,老师都说是闹老鼠了,可是学生才不会信。
大家都说,是那个墓地里的人钻出来了,在闹腾。
“而且啊……”室友说着说着就又靠近了万书文,用那种阴测测的声音说,“可能是下面还没有弄干净,实验楼的那个地方压着他了,他才这么躁动,想要把这栋楼给移开,让自己舒坦舒坦……”
说完,室友还开始详细描述着那个地底下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万书文听着直头皮发麻,实在是受不了的,一把推开了室友,然后装作头痛的样子和她说了句抱歉,连脸也没洗,就这么爬上了床,书本就摊开放在桌上,完全不管。
室友刚刚被推了那么一下本来下意识想发火问她是做什么,结果看到她那张面如死灰的脸还有她那不太正常的行为,愣是难得地收住了嘴。
“啊……你累了啊,睡吧睡吧,那你睡……我不吵……”
说完室友就一个屁都不敢放地放低了声音。
万书文并没有那个空闲功夫去管她的室友有没有被自己影响,反正她现在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听完室友那些假想的鬼的画面。
虚耗虚耗。
万书文沉睡下去之后,脑子里不停地出现这四个字,但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奇怪的组合,奇怪的记忆。
这四个字宛如和室友刚刚说的那个鬼的形象糅合在了一起,让万书文越睡越出汗,直到半夜四点四十四分,她就这么被热醒了,身上还都是黏腻的汗水。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真是……吉利啊……”
旁边床铺上的室友还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万书文确是睡不着了。
清醒过后的脑子里越发清晰地出现着那些本不该有的画面。
虚耗虚耗。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吃的?玩的?还是——人?
万书文觉得自从从艾笑家里出来之后,状态变好了,情绪稳定了,目标也明确了,像是脱胎换骨一样,可就是有一样东西没有朝着那么好的方向走,记忆。
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就像之前被带回他们家一样,他们说她晕倒在街边,可她直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怎么就能晕倒了。
鬼使神差的,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四点五十四,四十四秒。
明明很害怕,但现在确是好奇占了绝大部分。
她想去实验楼看看。
现在这个天还没有到夸张的冬天,所以其实天色也不会亮的那么晚,再过几分钟就是五点了,然后没多久就六点,只要自己走慢一点,走到实验楼的时候就还能有一点点阳光,就算是有鬼怪,其实也不会那么吓人的,对吧?
万书文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会这么想。
可是身体比头脑要诚实的多,她已经下了床,套上了一件外套,就这么出了门。
实验楼其实并没有那么远,再怎么耗时间也顶多十分钟就就到了,和她之前想的慢慢走,走一个小时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只能自己骗骗自己了。
万书文走到实验楼的时候,天还是特别暗的那种,虽然已经五点了。
她刚要推开门走进去大楼才突然顿住了动作,这里有摄像头,万一到时候说是她做的要怎么办?
万书文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外套帽子,松了口气,然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大胆地走了进去。
实验楼平时用的地方不多,顶多给那些初中生做个中考要用的实验用,平时几乎是没有人会过来,老师也不会,所以这里一进来就是一股陈旧的味道。
灰尘,锈铁,书籍的腐烂味儿,到处都是。
万书文捂着自己的鼻子从一楼逛到了二楼,再去了三楼,每个房间她都往里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奇怪的动静,没有奇怪的金色粉末,也没有器材倒地。
室友果然是在骗她。
那些鬼故事都是编出来的,全都是假的。
估计脚底下是墓地这件事也是假的。
万书文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确定了这些神鬼蛇神都是假的之后她应该觉得轻松才对,亲自确认过之后就不会再害怕了,可是这种失落和找不到事实真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惆怅地在最后一个教室的门前静默了一会儿,刚想离开,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黑影从这间教室的地板上慢慢涌上来。
像是气体,但又像是实体,就这么慢慢变大,慢慢像室友所说的那样,释放着自己的愤怒,将器材砸了一地,黑影的身上还有金色的东西在黑暗里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