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在这啊……”
万书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客房里了,艾笑端着个手机,吧嗒吧嗒地打着字。
“诶,醒了?”
艾笑听到万书文的声音就把手机屏幕按暗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或者想吃点东西?”
“啊……”万书文有些懵地看着艾笑面不改色地对着她问东问西,大有要出去帮她拿各种东西进来的势头,“不用不用……”
“不吃也行,等你想吃了自己去拿,”艾笑看万书文不自在地样子,稍微把凳子往后移了一点,“还有件事——”
艾笑把那个装笔记本电脑的袋子递给了万书文,“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万书文看到笔记本电脑的连接处都彻底帅裂开了,里面的线都能清楚地看到。
她明显惊慌了,下意识想要打开电脑看看能不能开机。
“别打开盖子,”艾笑看到万书文的动作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你这是连接的地方坏了,要是打开它会开的更厉害,明天我帮你去修就行了,这个不用担心……”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周末自己去就行了……我自己来……”
“你哪有空,周末还要补课。”
“有空的……”万书文抱紧了电脑,惴惴不安地舔了好几下嘴唇,咽了好几口口水,看似想问什么可不好开口的样子。
“今天我和我朋友正好逛逛,你现在读的那个高中也是我母校,然后我们就干脆去学校看了看,正好看到你们下课,我就打算接你一下好了,”艾笑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很自然地说道,“然后啊,就看到你往别的地方走了……是要去找谁吗?”
万书文的背部马上僵直了,抓着电脑的手也都不自在地不知道往哪放。
“啊……是……找一个朋友……我,然后我怎么了吗?”
万书文的声音都在抖。
“我也不知道,刚想和你打个招呼,就看到你突然在前面昏倒了,然后我和我朋友就过去了,”艾笑将万书文怀里的电脑拿了出来,让她别那么紧张地一直攥着,“不好意思啊,那时候可能吓到你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我两个男生朋友想把你扶起来,然后你就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还开始尖叫,然后就又晕过去了,抱歉啊……”
“不不不不,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晕倒的,”万书文听到艾笑的这些话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谢谢姐姐……”
“没事,举手之劳。”
艾笑掂量掂量了现在的气氛,手里把玩着手机,两人默不作声地尬了几分钟,她才接着说,“还有你现在的那事儿……”
“有梦想挺好的,能去坚持实现更是值得人敬佩,但是梦想和现实之间要进行一个权衡,不是说要在现实之下低下头,而是二者兼顾,这个,等到你考完了高考我们还可以继续讨论,”艾笑挠了挠头,现在轮到她极不自在地在这个十几平方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了,“你现在是高三,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拼一把在学习上……”
“你上了大学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花时间把你想做的事情做精做好,制定一个更详细的计划。”
“还有一些不公平的事情……”艾笑看着万书文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也是尴尬的不行,这件事她也没办法用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去说。
她对于这世界上的公平不公平没有绝对的渴求,人生十有八九的事情都如不了愿也忍着就能过去。
相对的公平对大多数人来说都难,只有能力较为上乘有自己的地位,才能拿到公平的门票。
比如说那个被抄袭了主角故事的,艾笑在万书文昏迷的时间在网上仔细看了看,那个作者本身就有一定粉丝量,也写过好几本小说了,成绩还算可以,和万书文这种彻底扑街的小作者是不一样的。
艾笑还在想到底要怎么说才算没有那么‘刺激’,对待万书文这个年纪的,她还不想那么直白。
而且说实在的,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有时候长辈或者说年纪稍长的人对自己说的话,道理都明白,可是是不是会遵循又是另一回事。
能接受好意,能虚心倾听,可是年轻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是不容易被改变的。
这很正常也很好,大家其实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样才能成长。
可是,这个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艾笑从没试过柔和地对着晚辈去说什么,她对着朋友或其他人,向来心直口快爱说什么说什么。
“我明白的……”万书文估计也是看出了艾笑的窘迫,看起来放松了点地对艾笑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
“啊,”艾笑看万书文倒是挺平静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要是饿了干嘛的,吃的都放在客厅里了,你随意……”
“谢谢。”
“OK。”
“书文啊,昨天没事吧?”第二天早上艾妈早早就起来做了顿清淡的早饭,艾笑也难得连续两天都在家还早起,三个人坐在饭桌前,倒是挺平和,“昨天你艾笑姐姐把你扛过来的时候可吓坏阿姨了……”
要是在自己家里住着住着出事了,这事可就啰嗦了。
“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艾妈小心翼翼地问道,深怕说错什么话,毕竟高三生,心理真的是出不得问题,“还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和阿姨说说看……还有……”
巴拉巴拉的,大清早听的艾笑头疼。
艾笑看着万书文像是没事了,状态回归到了最开始来家里时的样子,稍微放下了点心。
“你去送送人家,万一路上又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艾妈在万书文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悄咪咪地拉过了艾笑,在她耳边嘱咐到。
“等会我会偷偷跟着,你别管了。”
“偷偷跟着干嘛?”艾妈把艾笑手里还在吃的火腿片拿了过来,一脸不满意地说,“直接送多好。”
“人家会不自主哦。”艾笑无奈地答道,眼神一直在往万书文那里跑,“行了行了,这都走了,差不多过个两分钟我就出门,你别叨叨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求你了好不好?”
艾笑边说边看看手机,消息不停地从里面传进来发出聒噪的滴滴滴的声儿。
“别老玩手机了,快去办正事噢……”
——出门了,在你们小区门口,刚过。
“行了,知道了,走了。”
艾笑随手拿起了包,将眼药水滴好,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昨晚安平突然发信息给她,说还是不放心。
学校里可能还有另一只古鬼。
所以他们四个便约好再去一趟,顺便也要跟进一下万书文,确定她确实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你提着这是啥啊?”
赵耀祖有些无力地靠在苏明镜肩膀上,一眼就看到了艾笑提着个黑色的手提包,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几块霉点。
“万书文的电脑,昨天砸坏了,帮她拿去修,不带出来我妈又要唠叨了。”艾笑摸了摸耳垂,表示自己也很难受。
“知道是什么古鬼了吗?”
四人走在路上,艾笑主要看着万书文,而安平则是用古鬼存录探索着。
“我怀疑是科场鬼,”安平看着书页上显示的那些埋头苦读的古代考生,说道,“临近高考,科场鬼就喜欢在这样的时候闹腾。”
“科场鬼?他是做什么的?”苏明镜完全没听过还有这样的鬼怪。
“那是很久之前才会产生的古鬼了。”赵耀祖解释道。
——科场鬼,古代科举不中而郁郁而终的人化作的鬼。常常出现在学生的书房里,或弄乱学生的书和纸墨笔砚,或帮助学生修改文章,多数科场鬼只是想把自己高中的遗愿寄托在他人身上。
“这类鬼怪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所以当年只是被简单地记录在册,长年下来,几乎不会在人界看见他们的身影。”
安平几人看着万书文进了校门,然后和昨天一样,踱步走至后门,等铃声响起校内没什么人走动之后从外面翻墙进去。
古鬼存录翻开的那页还不停地在发着光,随着他们几人越走越进去,亮光就越发明显。
安平将其收了回去,肯定地和他们说,“就是科场鬼无疑了,目前是没有感受到什么戾气,我们尽量别闹大动静,找到立刻通知我,将他收回就是,这里人太多,别出什么岔子。”
“行。”艾笑比了个OK的手势,几人便分开着去找科场鬼了。
有些班级正在上语文课,所以在走廊里能听到学生大声的朗读声,精气神倒是挺足。
从教室后门的窗口望进去,一排一排的,正襟危坐,背挺的极直。
“现在的小鬼都能这么认真了?”
艾笑想起了她当年高考的时候,即使是在这样高压的环境里,后面几排的人还是懒散的,睡的睡,吃的吃,瘫着的瘫着,更有甚者,该玩手机的还是在玩手机。
而现在这些人都没有。
真是不错啊……
艾笑没看到什么鬼怪的痕迹,便欣慰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学生无论几年一看,都和几年前的差不多。
艾笑一离开,坐在最后面角落的一个男生就一传十十传百地通知到了整个班的人,后面那个不知道是哪个老师的女人走掉了。
瞬间,那股浓厚的学习气氛马上就在后面几排散掉了。
和艾笑曾经的班级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就剩了前面几排的人依旧坚守本分。
反观安平那边,他去的是最高的楼层,最高的楼层是最安静的,旁边就是校长室和年级组长的办公室,教室里面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老师的声音。
学生几乎都抬着头,不管是发呆也好还是神游也好,起码都是紧盯着老师的。
最高的这一层是学校里最好的班级,零班,所以氛围是最紧的。
万书文就在这样的班级里。
安平在好几个班里都看到了科场鬼留下的痕迹,大部分都是文科班才有,理科班个别地方也有,可是痕迹极淡极浅,像是已经离开了。
科场鬼确实是不止一个人的称呼,而是一个集体,但是在这样的年代本就少见,更别说群体出动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科场鬼的印记留下?
而且还都不算浓厚,起码不像是科场鬼还呆在这里。
安平有些狐疑地重点观察着气息痕迹最终的两个班,一直徘徊着不肯离去,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好进去仔细查看。
他将这两个班级记下来,准备晚些时候再来。
而苏明镜和艾笑一样,去的是稍微偏低的楼层,那些楼层则都是普通班居多,所以她也和艾笑一样,一无所获。
“怎么样,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赵耀祖从楼上下来和艾笑苏明镜碰头,“我那里有一两个痕迹,很奇怪,科场鬼应该不是喜欢到处跑的家伙,但那两个痕迹离得距离挺远的,一头一尾。”
“你去的是几楼?”
“四楼。”赵耀祖问艾笑,“怎么了吗?”
“一头一尾的班,是文科重点班。”
“顶楼有很多科场鬼的痕迹,我怀疑这个学校不止一个。”安平从顶楼下来的时候看到三人已经聚集在一起了,“可是现在学生都在上课,人也太多,不方便动手,你们那怎么样?”
“我和艾笑什么都没发现。”苏明镜摇了摇头。
“我那两个。”赵耀祖伸出了两个指头对着安平晃了晃。
“你别告诉我所有科场鬼都出来了吧,还都在这所学校待着?”赵耀祖看安平那严肃的脸,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不是一天到头找不到人,一直都躲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在那里读书写字吗?”
“不清楚,具体的,要调查过才知道。”
安平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一栋楼,然后将视线转向了艾笑,“还有一件事,万书文的班级,痕迹最重,气味也最浓。”
她从这里这么乍一眼看过去,人人都是端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