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就给我一个人做?”孙芳草一脸不可置信,婆母没有,男人也只得一双旧鞋子。
这……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吝啬刻薄的婆母不光花钱给她看病,还出布跟棉花让她做新鞋,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很懵。
朱三丫还是很嫌弃。
又不甘。
把手里的东西一把塞到孙芳草怀里,瞪着她,“记着我的话,一定要把鞋做得很暖和。”
不然,有你好看!
虽然还是恶声恶气的,孙芳草心里却暖暖的。
“恩。”
用力的点头。
眼睛弯弯,嘴角漩出一个如雏菊般的笑容。
朱三丫说完就回房了。
孙芳草抱着东西回到房间,骆刚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张洗得发白的牡丹花开的棉被,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到冬天还早,怎么就开始做棉鞋了,我看家里还有一堆脏衣服,很应该先把衣服洗了才是。”
严城靠北,还没正式进入冬天就已经很冷了,真到了十二月,鹅毛大雪银妆素裹是常态。
北风呼啸。
孙芳草把东西放在被子上,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娘说的,我当儿媳妇的只能照着做。”
骆刚想了想,恩,他娘一向对媳妇很凶的。
无所谓。
不就做鞋子,早点做好,他好早点穿。
跑了一天,屋子里又很暖和,骆刚眼皮越来越沉,呼吸慢慢的变得均匀,很快睡熟了。
不知?
孙芳草可不是傻子。
今天大夫说的话犹在耳边,她记得很清楚,说她身体里寒气重,就好比一块贫瘠的土地,想要让种子发芽就必须多加肥料,婆母愿意出钱给她抓药,这棉鞋的事,应该也是为了不让她受寒。
恩。
有利于怀孕。
虽然是有目的性的,但她能轻松一点,过点舒心日子,不像现在这么累,等怀上孩子就好了。
孩子呀……
不光是男人婆母想,她也想。
女人是一定要有个孩子的,最好是儿子。
孙芳草坐在被子里,她摸着细细的新棉,心里一片温暖。
她,一定会生个儿子的!
朱三丫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洗了脚,躺下没两分钟,就发出细小的鼾声,直到天亮。
孙芳草已经做好了早饭,是清可见底的稀饭跟几张糙面饼,一碟野菜做成的酱菜是馅儿。
她很勤快。
又能吃苦。
可朱三丫就是不喜欢她。
朱三丫看着桌上简单到难以下咽还吃不饱的早饭,她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房间里,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到厨房。
骆刚吃得很快,吃完就拿着棒棒儿出去了。
早上九点有一班船到码头,船上坐满了许多从外地来的客商,守在岸边的棒棒儿们一哄而上。
“诶,老板……”
四合院里。
孙芳草正在洗碗,她眼睛不时的瞥向锅里,只见滚开的水里躺着一枚雪白可爱的鸡蛋。
这,什么时候煮的?
她记得很清楚,今早就煮了一个,男人已经吃了。
所以,这是婆母煮的,给……谁?
手里洗着碗,眼睛盯着锅里,一脸痴迷。
恩。
这就是朱三丫进来看到的情形。
她脸上满是厌恶,要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儿上,哼!
凶道:“你一会儿把蛋吃了,再把昨天没洗完的衣裳洗了,别用冷水,烧点热水洗,我有事出去一趟。”
就走了。
这里就不多描写孙芳草有多震惊了。
朱三丫是出去买药的,要不是昨夜太晚,她已经买回来了,孙芳草都喝了一回了。
心疼。
这得花多少钱呀!
她已经打算好了,买一回药,一直熬到没味儿了才倒掉。
没办法。
穷人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朱三丫买了药回来,孙芳草喝了几天,要说身体有什么变化,其实,她并没有感觉到。
只是,天越发冷了。
骆刚在一天晚上才知道新棉鞋是做给孙芳草自己的,他有点不敢相信,随即便是生气。
但孙芳草说了,“娘让我给自己做的。”
一副我也没辙的表情。
骆刚跑到朱三丫的房前捶门,“娘,娘!”
大声喊。
朱三丫才坐到被窝里,又披了衣裳起来开门。
“刚子,什么事?”
骆刚抿紧嘴唇,看着她,“娘,我有事要问你。”
朱三丫看了眼对面,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孙芳草坐在炕上低着头正在认真的做针线。
让儿子进来,把门关上。
骆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娘,你让芳草用旧棉布棉花给我做鞋子,她却穿新棉鞋?娘,我在外面冒着寒风干活,没有一双保暖的鞋子怎么行?”
反正,就是不满。
舒舒服服待在家里还有新鞋穿,凭什么呀!
朱三丫看了他一眼。
心里有些难过,虽然已过一世,但上辈子儿子对她漠不关心任由佩儿欺负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很伤。
不过,到底是亲生的,母子俩还能有隔夜仇吗?
她舒了口气,眼神慈爱的说道,“刚子,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那为什……”
朱三丫就把那天孙芳草看病的事说了,她叹气,“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哪有那么多钱置办东西,反正冬天潮湿又要下雪,你在外跑,穿再好的鞋子都没用,不如今年就先紧着她。儿呐,你年纪也不小了,等她把身体养好,生下娃子,娘再把她今年做的新鞋拆了,给你做。反正她就在家穿穿,也穿不坏的。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为了生孩子……”
不然,咋整?
总不能换个媳妇吧。
孙芳草还是不错的,万一找个不听话又懒惰的,那就遭了。
骆刚还是不甘。
他在外面跑活本就辛苦,冬天更是难熬。
央求道:“娘,你让芳草给我做一双,就一双好不好?没有棉鞋穿,我脚会被冻伤的,到时候跑不利索,挣不到钱,家里怎么办?”
朱三丫:……
在骆刚的不断央求下,她也觉得孙芳草穿不了两双新鞋,能有一双,就足够过一个冬了。
答应了。
骆刚心满意足的要回房,被朱三丫喊住,她神情复杂,抬头看着儿子,“刚子,你有没有在外面认识什么不正经的女人?”
终于,问出来了。
骆刚明显一愣,“娘,你在说什么,我咋听不明白?”
朱三丫叹了口气,“没事,你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去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