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网进入了星灵之海。
所谓星灵之海,只是一些漂浮在虚空之中的特殊能量团。
它们似乎没有确切的实体,无论是星网,还是茧房,还是虚空遗民本身,与它们相交而过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碰撞的感觉。
然而,在那些茧房中的虚空遗民的双手上,使出一些淡紫色的力场后,那些看似没有实体的星灵,就被他们捕捉了下来。
无数茧房中的虚空遗民迫不及待地吞下了被他们实体化之后的星灵……那就是他们的食物。
而在好不容易饱餐了一顿后,这些虚空遗民并没有停下。
他们依旧在将那些星灵实体化,并存放在茧房中的一角。
接下来,在到达下一片星灵之海之前,他们就只能靠着被他们留存的实体化星灵过活了。
……
“够了。”
眼看着女儿又一次想要实体化一团星灵后,父亲连忙阻止。
“我怕……”
还是小女孩模样的赫尔忒弥斯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有些楚楚可怜。
父亲叹息了一声。
怕饿……
谁不怕饿呢?
他们所在的节点茧房中,确实可以存下更多一点的星灵。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多装一点,就没有人能够再在星网上活下去。
星网的承载重量,是有限的。
没有人检查,但是每个人都需要自行遵守。
大家都饿一点,总比大家没了家的好。
他们已经失去过了一次家,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星网薄如蝉翼,但那是他们最后的家。
女孩倔强地看着父亲,终究是敛去了自己双手间正在孕育的紫光。
整片星网,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虚空遗民都静默着,等待着下一片星灵之海的到来,或者……
时间圆环的警示。
易水的目光随着星网缓缓前行。
在这种奇异的处境里,他难以察觉到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未知时间之后,一点自星网正中心发出的光芒,通过星网传递到了每一个结点下的茧房中。
“是时间圆环!”
赫尔忒弥斯的父亲睁开了眼睛。
“我去。”
“父亲……”
赫尔忒弥斯拉了拉父亲的手,眼神中有些哀求。
父亲拍了拍赫尔忒弥斯的小手,祥和一笑。
“总得有人去的。”
“我去!”
赫尔忒弥斯站了起来。
“你还小。”
父亲摸了摸赫尔忒弥斯一头漂亮的紫色卷发,“等以后,会有你去的机会的。”
说着,父亲便化身一道紫光,融入了茧房之中。
又从链接茧房的结点,迅速自星网穿梭到了那位于星网中心处的闪光点——也就是被称为时间圆环的光点之中。
星网吊着的无数茧房中,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他们在这片虚空之中一代代的繁衍,就是为了做别人的守护神——也是保姆。
赫尔忒弥斯抱着膝盖,轻轻地垂泣。
一道意识,顺着星网,传递到了所有现存的茧房之中。
“这次轮到鹤的父亲了。”
有其他茧房中的意识开始回应。
“不用你说……”
“那下一次呢?”
“你想说什么?”
“我们是神!”
“我们不是神!我们从来都不是时间圆环的主人,我们是它的奴隶!”
“这是女神对我们的惩罚。”
“女神从来没有管过我们,却要来惩罚我们?”
“椎,你想做什么?”
“我不要再当奴隶了!”
“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我要……
打破这个牢笼!
为了族人的永恒纪元,我们创造了时间圆环……”
为了帮助自己的种族成为永恒的主角种族,这些虚空遗民建造了一个所谓的“时间圆环”。
最初的一些虚空遗民,自诩为神,依靠着“时间圆环”的力量,自由地在整个种族的发展历史上游走,纠正一切不改发生的内耗……以及错误。
他们是正义的。
他们是光辉的。
他们为了整个种族而考虑。
他们就是神!
种族内部一切的内战、内耗,都不该发生。
凡有任何可能发生损耗的苗头,都会被这些游走于时间之上的“神”发现,并且提前解决。
天灾,人祸。
疾病,战争。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这个种族的伟大。
种族集中了全部的力量,用来强大整个种族的自身。
种族日益强大,日益壮大。
然而……
在发展到了一定时候,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外来种族的入侵,虚空遗民的原始种族,以最快的速度溃败。
并且……
被一战夺走了家园。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全力发展的种族,企图成为永恒主角种族的虚空遗民原始种族,会在异族的手上迅速溃败。
但是……
这并不影响“神”们的动作。
既然打不过,那么就退回去再打。
他们掌控了时间。
他们掌握了不败的利器。
他们拥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而他们的任何敌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回溯……
回溯……
然而无论如何,当到了那既定的时间,面对那外来的异族,他们始终都是惨败。
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是如此。
“……可是,你们看过那些圆环里的族人么?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
我们不是神。
我们也并非时间的主人。
我们只是一群窃贼。
窃取了时间的伟力,却肆意滥用。
苦难才是种族进步的唯一动力。
因为对于时间的肆意篡改,我们被永远地困在了现在的处境。
因为对于时间的随意滥用,族人们永远被困在了时间圆环中。
我们永远都不敢面对圆环终点的那个敌人。
我们自诩为神,高高在上。
我们害怕失败,害怕错误。
所以我们永远停止了进步的机会。
你们自诩为神,却只不过是一些固步自封的懦夫。
你们宁愿一直挑选选民。
你们宁愿每次牺牲一个族人。
你们在这里做着牺牲自己拯救全族的梦,却不愿意睁开眼看一看世界。
女神从来没有管过我们,为什么会对我们降下神罚?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由神决定的,它的命运在我们手中。
我不要再像你们这个样子了!
我看到了一片新的世界!
我要去新的世界!
我要在那里生根发芽,重塑吾族荣光。
我要去开启新的时间,创造新的世界!
现在,谁愿意和我一起?”
“我愿意。”
小小的赫尔忒弥斯站了起来。
她用稚嫩的声音,如此说道。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