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满了烧鸡、黄焖鸡等全鸡宴。
宋千儒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碗鸡汤,踩在凳子上吃得满嘴流油,满屋子下人目瞪口呆。
西禾镇定喝了一口茶,不想承认有点辣眼睛。
宋千儒是一只狐狸不假,但他跟以美貌着称的青丘狐毛关系都没有,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藏狐,方脸,大脑袋,行走的幽默。
差不多二十年前,沈二老爷在山上遇到了他。
估计这狐本来就不咋聪明,沈二老爷一只鸡腿就把人哄家里来了,用那点微不足道的道行为沈家保驾护航。
短短二十多年,沈家就从当初贫苦人家一跃成了官宦之家。
这中间,沈家三位老爷敢拼敢闯是一回事,但若没有宋千儒这只杂毛狐狸的帮助,纵然能发展,但也发展不到这个地步。
宋千儒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沈二老爷帮它取的呢。
沈二老爷一家子在供奉宋千儒这件事上绝对做的不差,当然,这也有宋千儒比较好骗的原因。
“最后还不是把他关起来了。”
狗子有点气不顺。
估计做动物久了,它就见不得同类被这样对待。
西禾没吭声,这件事表面上看确实是原主性格恶劣,因为不想嫁给宋千儒,所以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药,要把宋千儒弄死……宋千儒受了气想离家出走,结果被沈家人抓了回来。
沈家人担忧失去他的庇佑,沈家会一落千丈,所以就把人困在了西苑。
但西禾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起码在她看来,原主不懂事但当官那么多年的沈二老爷却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宋千儒好骗不假,但那张嘴可一点不饶人,动不动就问候别人娘。
可沈二老爷愣是一次火都没发过。
沈二老爷脾气好么?
他是沈家三兄弟脾气最爆的一个,也就对原主这个闺女稍稍好点。
原主以前老吃宋千儒的醋,觉得他抢了她爹对她的疼爱,咋看宋千儒咋不顺眼,见面就骂。
宋千儒也不吃亏,原主敢骂,他就敢骂回去。
原主的嘴没他厉害,每次都被气得直哭,跑去告状:“爹,宋千儒欺负我!”
宋千儒慢悠悠跟上来,一屁股坐凳子上,仍一颗花生进嘴里:“呵,欺负你咋滴?下次再敢骂我,直接揍你信不信!”
“呸呸呸,这花生一点不好吃,沈二,我要吃鸡!”
沈二老爷笑呵呵:“行,回头让厨房给你做。”态度十分纵然。
在西禾看来,沈二老爷完全是把宋千儒当孩子养,再说宋千儒,左右也是个精怪,别的本事没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起码存在吧。
结果对沈二老爷那是一点防备没有。
“嗝~”
宋千儒终于吃饱了。
西禾默默把茶杯推过去:“喝点水。”
宋千儒白她一眼,冷哼:“算你识相。”喝完,舒服喟叹。
西禾:“……”
打死算了。
西禾决定开门见山:“以前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后悔了,不该那样对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宋千儒,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西禾有点傻眼,不是挺好骗么?
“除非。”
宋千儒眼珠子转啊转,一副鬼心思的样子:“你带我去山下玩!看戏,买糖葫芦,看杂耍……给我摆全鸡宴!一天三顿鸡!”
西禾眉头打结:“我们家这样对你,你不回山里麽?”
甭管原因到底是什么,但这种事情再来一次,他哪还有小命在?
宋千儒看她像在看傻子一样:“我在这里不愁吃不愁喝,为什么要回那鸟不拉屎的山上?”
光秃秃一片,别说山鸡了田鼠都没见几个,那是正经狐该过的日子么?
再说,哼哼,她身上的愧疚都要把他淹没了,这么一个宰人的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拍拍手,
宋千儒站起来:“我去晒太阳了。”
西禾:“……”
她默默跟在后面,就见他熟门熟路走进以前的院子,指使下人把屋里的软榻搬到太阳底下,一屁股躺在上面,悠哉悠哉。
一时间,西禾竟然有点羡慕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从宋千儒的院子里出来,西禾直接回了院子,没想到刚进屋后脚沈二夫人就跟了进来,嘴巴张了又合,几次西禾以为她要开口了,结果她又闭上了嘴。
西禾满脸懵逼地看她摸摸她头,然后叹口气,出了院子。
西禾:???
晚上,她刚躺床上又爬起来。
丫鬟桃花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西禾披上衣服匆匆跑到宋千儒的院子,蹑手蹑脚靠近,一眼看到一个小身影正吭吭哧哧往上爬,她挑眉,这不是那个小丫鬟?
没错,此时爬墙的人正是绿儿。
但她也是没办法了,二小姐院子的人嘴巴跟蚌壳一样严,怎么也撬不开,她等到天黑,这才打探到宋千儒回了院子,然后她就来了。
月黑风高,绿儿使出吃奶的劲,终于爬上墙头。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
绿儿下意识抬头,一张四四方方的脸。
绿儿惊叫,手一松,整个人往墙下砸——落在一个柔软的怀里。
绿儿眨眨眼,咦,不疼?
西禾:“你好重!”
绿儿慌慌张张爬起来,一转头,果然给她垫底的是二小姐,额头上的冷汗瞬间下来了:“二,二小姐?”
西禾艰难爬起来:“你该减肥了。宋千儒,开门!”
绿儿小脸瞬间烧得通红,她,她很重?
一炷香后,三个人坐在了院子里,西禾直接霸占唯一一张躺椅,宋千儒正鼓着脸生气,嘴里骂西禾不懂得尊老爱幼,只有绿儿坐立难安。
“二小姐,奴,奴婢想回去休息了。”
“急什么?再聊一会儿,对了,你刚才说谁让你进沈府的?李管家?”西禾喊了声宋千儒,“橘子给我一个。”
宋千儒不服:“你自己没手么?”扔了一个过去。
西禾飞速结果,眼神一直在绿儿身上瞟,把绿儿看得愈加紧张:“是,是李管家。”
西禾点点头:“说起来,你跟李管家长得还有点像呢。”
“不可能!”
绿儿一下子站了起来,非常激动:“我怎么可能和李管家长得像?我明明……”她盯着女子月光下如明珠般夺目耀眼的面容,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