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瑶没敢眯太久就出来了,今天是傅小西出殡的日子,她左右都是要送她最后一程的。
接近出殡的时候,翁云舟来了。
一袭黑衣带着七八个保镖,气势夺人。
会场的气氛陷入安静,丁瑶站在灵堂之后,看着傅子谦神情紧张地迎接。
都到了这个时候,傅小西的事情傅子谦应该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但是在面对始翁云舟的时候,他先有的却是胆怯。
丁瑶的指甲抠着手掌,目光冰冷地盯着灵堂的动静。
“世侄,不知道你会来,有失远迎了。”
傅子谦有些头大地抱拳,他确实没想到,翁云舟会来傅小西的葬礼,警方给出的结案陈词已经很明确,翁海霆是被傅小西下毒致命的。
谁不知道翁云舟有多宝贝他这个弟弟,居然还会来傅小西的葬礼,只怕是来者不善。
翁云舟眉目冷沉,看不出情绪。
“世伯痛失爱女,怕是忧伤过度忘记了,小西是我们翁家少奶奶,是海霆的结发妻子。她的葬礼,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能不来呢。”
翁云舟说着,回身揭开身后保镖手里的一块黑布,露出了一个崭新的骨灰盒。
“不光我来了,海霆也来了,来接新娘子回家。”
众人看着保镖手里骨灰盒上翁海霆的照片,发出一阵唏嘘。
傅子谦看着这情况,怔愣在那。他没想到到了这份上,翁家还会承认这门亲事。
“老话说的好,生同裘,死同穴。海霆对小西,一往情深,活着的时候,就非其不娶,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而今,他走了,他生前最后一秒都在追回他的新娘,就这么个未了心愿,我这个当哥哥的必然得替他完成。”
翁云舟说着,从另一边的保镖手里接过来一副白手套,戴上。
“我来替海霆,给弟媳妇扶棺,等火花之后,与海霆合葬一墓。世叔伯不会有异议吧。”
几句话说的客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众人惊了,议论纷纷,没想到来参加傅家一个私生女的葬礼,还能赶上这出大戏。
菜场的媒体人纷纷拿出设备开始抢拍。
傅子谦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性格,之前傅小西出那么大的事情,他作为父亲的伤心快不过一秒,就开始忧愁跟翁家结下的这个梁子要怎么办,之前谈好的合作项目是不是要黄,本来大好的合作前景,终于可以在哥哥嫂子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却眼看又要成过眼云烟。
这下翁云舟提出合葬,那潜在意思就是还认这门亲事,要是傅小西和翁海霆合葬了,那之前谈好的条件就得多作数。
他几乎没有做权衡就答应了,毕竟人都死了,再怎么伸张正义也是枉然,还不如,物尽其用。
“世侄,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还肯接受小西,还承认小西是翁家媳妇,我自然求之不得。这孩子就是性子拧,肯定是被人挑唆了,海霆这么钟意她,对她一往情深,这是她修来的福分,我是她父亲,自然是要替她做主的。”
傅子谦说着一闪身,让过位置,让翁云舟站在一边送棺。
翁云舟接过翁海霆的骨灰盒,向傅小西的棺椁走去。
“站住!”傅凛没好气地向前一步拦住了翁云舟。
她一直在国外学习生活工作,对申江这些名流不了解,也不惧怕。她只知道傅小西的婚事肯定不是出自她自愿,而且一定是受到了不明威胁,才会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玉石俱焚。
“小西和翁海霆的婚事本就很多疑点,小西的选择已经说明了她本人的意愿。翁先生带着弟弟的骨灰盒来提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
傅凛是傅家主傅正翰的独生女,翁云舟自然也知道。
他看了一眼傅凛,眸底漾过不易察觉的愠色。
“傅小西和海霆,相互承诺过婚事,下过聘礼,合过八字,海霆对小西,自是一往情深,两个人人间不能共白头,那道了地下能凑成一双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还请傅大小姐成全。”
“你也说了,只是下过聘礼,合过八字,两个人并没有登记,甚至连婚宴都没来记得举行,怎么就能说两情相悦呢?我们家小西明显是不想嫁给翁海霆,是翁海霆咄咄逼人,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她,她不堪重压,才会……”
“傅——凛!”
傅子谦记得出言呵斥,这到底说起来是他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老大家的孩子来说三道四。
好不容易盼着翁云舟不记仇,还能再续这门亲缘,这孩子不是瞎捣蛋么。
人群中,许哲站在慕添白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毕竟现在来说,翁云舟应该还不知道傅小西的相好是哪一个,现在傅小西已经死了,死前都不忘保全他,那就没必要出去送死。
丁瑶走过去,站到傅凛身边。
“傅凛姐,不要误了出殡的时间。”
傅凛这才反应过来,耽误了时间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翁先生请让开,我们要出门了。”
傅凛这次拿出了大家姐的风范,完全不理傅子谦,寸步不让。
“海霆就这一个遗愿,我作为哥哥已经没有护住他了,如果这点心愿都不能给他达成,我枉为兄长!”
翁云舟说着,径自往前,捧着翁海霆的骨灰盒强行要站到傅小西的棺椁旁边。
“你……”傅凛也火了,伸手就去推。身后的保镖拉开架势,把枪对准了傅凛。
“我看,谁敢拦我!”
翁云舟冷沉的声音落在地上,面上都是逼人的煞气。
这人疯了!
傅凛心里也很吃惊,她没想到翁云舟这次是为达目的,不死不休的程度。
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让。她不信翁云舟敢在傅小西的灵堂上杀了傅家大小姐。
一个保镖上前推了傅凛一下,傅凛的身子后倾,被傅靳言及时扶住。
“你们做什么?再不让开我报警了!”傅靳言高大的身影挡在傅凛身侧。
翁云舟两耳不闻众人的议论纷纷,依然抱着骨灰盒强硬上前。
傅靳言移步将身体挡在翁云舟面前。
“家里小妹妹为了逃婚,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翁总就不要苦苦相逼了,我们傅家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翁云舟的怒意也是压抑到了极限,他本来就是来挑衅发泄情绪的,对方如果一味顺从,他还不痛快。
“不任人拿捏,不也是被拿捏了?傅小西跟海霆已有夫妻之实这是全申江市民都知道的事。我们来,不过是给她一个名分。也免了你们傅家千金有辱门楣的污名。”
男女之事如果只在两个当事人之间,本没有什么,再严谨的门楣也是二十一世纪了,管不了人家谈恋爱的事。
但是被公开拿到台面上来讲,就不是一个味道了。
这是对整个家族女性的侮辱,也是对这个家族男人的挑衅。
傅靳言咬牙瞪着翁云舟,翁云舟冷笑着上前妄图将手中的骨灰盒送到傅小西的棺椁上。
“不要碰她!”
傅靳言一扬手,整个骨灰盒被拍飞在地上,滚出去好远一段,盒子里的灰粉撒了一地。
“啊——!”
在场的人惊叫着避让,毕竟这么晦气的事情谁也不想沾染。
翁云舟瞪目看着满地的骨灰,面色如纸。
“傅靳言,你竟然敢……!”
翁云舟大喊一声,抢过旁边保镖手里的枪,直接顶到了傅靳言的脑门上。
“不要!”丁瑶受惊,下意识地上去抱住傅靳言。不管怎么样,傅靳言在她心里,还是如同哥哥般的存在。
许哲在不远处看着丁瑶的反应,漆黑的眼底晦暗不明。
“翁总好威风,这是把枪顶到我们傅家子孙的脑门上了?”
一声冷厉的质问声从大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黑色皮装,带着两个保镖,走进了灵堂。
正是匆匆赶来参加葬礼的傅家老大,傅正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