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秋回到家,傻呆呆的坐着,一支接一支的抽闷烟。
他爱人刘彩云走过来,把他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一连抽了几支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花秋一边回答一边穿衣服:“上大哥家去一趟!”
“吃了饭再去吧!”
花秋没理会彩云,推开门走了。
花春正在吃饭,见弟弟来了,问了一句:“你吃了没有!”
花秋也不客气,拿个酒杯 ,坐在大哥对面,把花春杯子里的酒倒了一点过来。
他大嫂黄明歌哈哈笑了:“老三今天咋想喝酒了,从你大哥杯里倒酒,那可赶上要你大哥命了,一会他要心疼的晕过去,你还得抢救他。”
花春兄弟俩都笑了。
花春看着他媳妇说:“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花春的俩儿子跑过来,老二抓起酒瓶子:“老叔,我给你满上。”
花春的大儿子十岁,小的七岁。
花春一把抢过来:“你别给我得瑟撒了!”
明歌拿来碗筷,花秋喝了一口酒对花春说:“大哥,明天你来医院一趟,我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啊?我局里事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啊!”
花秋看着大哥:“再忙,抽空你也来一趟!那个人我怀疑和咱们有关系。”
明歌从饭碗上抬起头:“你们家里不就剩下你们兄弟俩吗?”
花秋对他大哥说,也间接的回答了他大嫂的疑问:“那个女人,我怀疑她是姐姐留下的孩子!”
花春愣了一下说:“不可能吧!姐姐当年生下的男孩不是当时就死了吗?”
“当时情况特殊,赵四哥受赵家的威胁,也许没敢说实话!”花秋看着花春:“大哥,你知道,我的第六感非常敏锐,每次看见她,我都会心痛难过!失去亲人的那种痛惜。”
花春笑了:“老三,你也太迷信你的感觉了!”
黄明歌在旁边插话:“抽空你们哥俩回趟老家,找赵四问问,不就知道了!顺便也把爹娘和姐姐的坟迁过来,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大嫂说的对!”花秋又喝了一口酒:“大小现在咋样了,到了新单位, 还习惯吗?”
花春笑了:“他那个人坐不住板凳,天天磨老许,让给他整几亩地种种呢!”
“明天问问他,要不要和咱们一起回去!反正他也闲的五脊六兽的!”花秋征求大哥意见!
第二天, 花春来到医院,看见四春的第一眼,他就相信了弟弟的判断,家里姐姐和弟弟长的最像,这女人的脸活脱脱从姐姐的脸上扒下来的!
俩人急急忙忙定了行程,问了大小儿要不要一起回七星砬子。
大小儿年前刚回去过。这些年接了娘几趟了。他娘怕二傻给大小添麻烦,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我才回去没多久,你们俩再去帮我看看我娘!”
………
花家两兄弟回了七星砬子。先去四马架给爹娘和姐姐上了坟,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赵家岗。
两个人到了赵家大院,现在成了赵家岗的学校了。
昔日的高墙还在,只是有些残破了,花秋站在墙下,想起当年自己在墙头上装神弄鬼,一个跟头栽下来,要不是一撮毛出手迅速,伸手把他接住了,估计一定会把他摔个七荤八素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土匪头子早就在战场上英年早逝,只留下难忘的回忆了!
兄弟俩围着赵家大院转了一圈,找人打听了一下赵四,好在他还活着。
赵四家还在原来的地方 ,只是把马架子推倒了,重新盖了两间茅草房。
赵四孤苦一辈子,到现在七十多了,还是一个人。
哥俩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窗台底下晒太阳。
几十年没见面,彼此都认不出来了。
花春打量了半天,终于确认了:“赵四哥,你还好啊!”
赵四抬着脸,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老了,眼神不中用了,看了半天 ,没认出你是谁呀!哈哈”
赵四自嘲的笑笑,扶着窗台站起来:“进屋,整点茶水喝!”
几个人进了屋,赵四忙着要烧水泡茶。
花秋把赵四按坐在椅子上:“四哥,你在看看,我是谁!”
赵四的眼睛在两人的脸上巡视了几个来回,忽然一拍大腿:“哎呀,不是花家的两兄弟吧,也都老了,认不出来,认不出来了呀!”
赵四挺兴奋:“都活着呢!挺好啊,挺好,好人有好报,看赵家,一个人都没了,烟消云散了!”
见赵四主动提起赵家,花秋迫不及待的说:“四哥,我问你个事,我姐当年生下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赵四眼含着泪花,陷入了回忆:“我也不知道死活呀!”
“你当时不是说,我姐生下个男孩,出生就死了吗?”花春着急的问。
赵四叹了口气:“那是我糊弄你的!赵金花让我把孩子弄死,扔到野狼谷去!我不忍心,活着把她扔进去了!”
“你不记得,咱俩从你家回来,我跳下马背上沟里尿泡尿 ,其实我是看那孩子还在不在了!”赵四对花春说:“孩子被人捡走了,我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伸出颤抖双手:“我这双手,干了很多坏事,我有罪呀!”
花春握住赵四的手说:“这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压迫的,身不由己啊!那是个男孩吗?”
赵四连连摆手:“不不不,是个丫头!”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右侧嘴角下方:“这有颗美人痣,记不清哪只胳膊了,有几个牙印,我当时咬的!”
哥俩个对视了一眼,心里有底了,基本不会错了,临江屯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失散了三十七年的亲外甥女。
只要在确认一下,她的手臂上如果再有赵四所说的牙印 ,就更加确信无疑了。
哥俩告别了赵四,准备去四马架迁爹娘和姐姐的坟,顺便看望大小他娘。
哥俩到了四马架,离老远就听见二傻的哭声,两个人到了郑家的院子。
二傻坐在地上,哇哇哭!他娘用一个大盆洗他尿湿的裤子。
哥俩个凑过去,问大小娘:“婶子,认识我不?”
大小娘眯起眼睛,打量了半天,之后摇摇头,花秋离开四马架的时候,才十岁,现在已经四十七了,整整三十七年,哪里还有当年的模样啊!